第102章
離停車點不遠的半山腰有一處平地, 修路不知為何修到一半停工, 看立在一旁的年代久遠鏽跡斑斑的指示牌，時間應該在五、六年前。
灰白的公路與土黃的地面相交接，土質略松混著腥鹹味, 可以看到地上明顯的車輪痕跡，歪七扭八的向南邊延伸。
這個方向......剛才那個男人從這個方向跌下來。
如果他視力足夠好，那麼就能發現前方十幾米處浸在泥土中尚未幹涸的血液，周蒼衡敏銳地感知到了風雨欲來的前奏。
他將子彈上膛, 警惕地朝前探路，沒走多遠, 腳下突然提到某個物體, 觸感不軟不硬稍帶彈性，甚至能感受到輕微的熱度。
周蒼衡當即臉色微變。
地上躺著個男人, 壓倒了本就稀疏的枯草, 看裝束應該是zues的馬仔, 眼球突起瞪著天空, 四肢被人擰斷朝著各個方向歪曲，最致命的傷處是他的脖子，呈現一百八十度扭曲，粗略觀察屬於純人力導致——這種兇殘程度只有為數不多的人能辦到。
這幹脆利落的招式和......
周蒼衡蹲下身, 伸手順著對方下頜探查，他若有所思地按住中央的凹陷——熟悉的招數。
屍體還熱著，死亡時間並不長，無論是誰幹的, 都不會走得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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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ues的車彷彿停了有段時間，車前燈全關了，只留下車廂裡的昏黃小燈，從後方的角度可以看到兩個人影，並排坐在前方，駕駛位搭在視窗的手上夾著根煙。
7號朝車鏡一瞥，食指點了點將煙灰抖落，說道：“警方肯定會找來。”
zues表情沒怎麼變化，更看不出恐慌遲疑，他永遠都是這幅波瀾不驚的模樣。
“真他媽的麻煩。”
zues反問道：“不好嗎？”
“好什麼？”7號注視著後側，瞳孔深得像墨，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他冷冰冰道，“被警方抓回去坐牢還是被一群精神科醫生圍著？”
zues意味深長道：“總比我現在的狀況好，你是什麼時候記起來的？7......趙先生。”
他說這話毫無愧疚感，好像把趙秦變成一個數字代號將近十年的人不是他。
“等你死了，我就告訴你。”趙秦說。
zues聳聳肩，他隨意地撫去衣角的褶皺，趙秦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你想把我交給警方。”
趙秦叼著煙吐出迷濛的白霧，嗤笑道：“怎麼可能。”
“那你在等什麼？”zues不鹹不淡地看著前方，令人恐慌的未知前路於他並沒有任何用，“你應該拿著你的槍殺了我，而不是等待什麼人把你帶回去。”
zues說：“你想接受審判，你很痛苦。”
趙秦皺起眉：“你他媽的真是個神經病。”
zues竟然笑了笑，說的話卻寒冷徹骨，他用這樣的眼神看過所有人，包括九年前的趙秦，到現在接觸到他這種眼神趙秦依舊渾身不自在。
人畜有別。
趙秦難耐地握緊拳頭，生怕自己一拳將他打到腦漿迸裂。
“在我身邊待了九年，殺的人足夠你被擊斃幾百次，警局裡那些人再也不會信任你。他們會放棄你，沒有人會選擇接受一個不定時炸|彈。”
“我殺了很多人，你說我殺了你能不能將功抵罪？”趙秦聲音驟然冷了下去。
趙秦摔了煙，火星在地面留下道一瞬閃過的刺眼光亮，緊接著被鞋底踩滅。趙秦始終抬著右臂，可以看出他長年累月鍛煉拼搏的痕跡。
槍口對準了zues的額頭，只要他按下食指，這位神龍不見尾的犯罪頭子就會變成一具屍體。
“下車。”
趙秦踩著突起的岩石，整個人站在上風處，以他的角度可以輕而易舉地看到zues的每一個動作。
“別耍花樣。”
zues抬起手示意自己非常聽話，從一開始他就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無論是趙秦動手解決他的兩個手下還是開車來到這鬼地方對峙，他都置身事外冷眼旁觀，血濺到臉上都不會給予任何回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