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男人笑容逐漸增大, 不厭煩地重複著一句“你來了”, 硬要吳景文回答他。
吳景文斟酌道:“我來了,你……吃了嗎。”
男人點點頭:“吃了,麻婆豆腐和青椒炒肉。”
吳景文幹笑一聲:“那還不……”錯。
男人自顧自說:“炒焦了, 不好吃。”
除了身上的束縛衣以外,男人看起來與常人無異,只是格外瘦弱,臉色蒼白無光, 一臉死相。
醫生給他測過骨齡,年紀大約在三十歲左右, 看起來卻彷彿進入了暮年。行動時能聽見骨骼之間的脆弱聲響, 彷彿是老舊零件最後的哀嚎。
“最近生活還好嗎?”吳景文試探朝前走了兩步,直到對方猛地抬起眼皮, 那雙眼裡是明晃晃的抵觸與探究。
吳景文收回踏出去的腳, 往牆邊挪了挪, 表示自己不會越界。
“被綁在這玩意, 能好嗎?”他皺著眉說,“不能虐待俘虜,等我出去就把他們都抓了。”
吳景文手伸進口袋按下錄音筆按鍵,重新問道:“你想抓誰?”
男人突然憤恨地呼著粗氣, 喉間彷彿有利物摩擦:“誰虐待我我就抓誰。”
虐待?
“誰虐待你?”
男人不說話了,瞪著眼睛看地板。
吳景文確定他一沒受傷二沒殘疾後放棄了與他交流的想法,轉而探究引他來的人——這個號碼是誰的?
先將號碼發給林簡讓他查,接著打給周蒼衡, 這次對面接電話的速度非常迅速。
“吳景文?出了什麼事?”
吳景文心頭一暖:“沒出事。”
客廳中,周蒼衡按下熱水壺按鈕:“他怎麼樣?”
“他沒出事,今天發生唯一一件壞事是吃到了炒焦的青椒肉絲。”
周蒼衡等著熱水燒開,手拿著幹抹布擦灶臺,動作卻心不在焉:“他身上一定有秘密,他當初去找季晨肯定想做什麼或者想留下什麼。我不相信對方沒有關注他,如果他的精神狀況不像現在這樣惡劣,他一定早就死了,對方冒著風險也會把他殺了。”
吳景文對此表示同意:“我通知了徐輒,我再觀望一陣子。”
周蒼衡來回擦桌面的手一頓,那頭是吳景文淺淺的呼吸聲,他抿了抿唇:“剛剛你舅舅派人送來了一個蛋糕。”
“奶油蛋糕還是草莓蛋糕?算了,湊合吃,我估計要晚點回去,老公回去給你買提拉米蘇。”
在吳景文眼裡奶油蛋糕容易長胖,對於他們這種奔三奔四且天天坐辦公室的人來說是噩夢,更對不起他被私教拿走的錢。
至於草莓蛋糕,純粹是他的偏見,吳景文的房間不允許出現粉紅色與紅色的東西——如果周蒼衡知道,肯定無言以對。
周蒼衡看了眼手邊三層高的蛋糕,和鮮豔欲滴的紅色水果,“草莓奶油蛋糕”這六個全方位無死角戳中吳景文雷點的字在他嘴邊繞了一圈又艱難地吞了回去。
“有時間再去季鳴家裡查一查……”
“主要是那尊佛像幾乎沒什麼人供奉,線索太少了。”吳景文單手插兜背對著視窗,聽著周蒼衡說話,最後他說,“發簡訊的號碼我讓人去查了,先掛了。親一個,麼麼噠。”
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一扭頭只見一直放空自我的男人此刻正抬著頭直勾勾盯著他,眼底似乎彙聚著什麼即將破土而出。
由於面色蠟黃,再加上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實在難以讓人想到美好的畫面,反而渾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