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走之後二十分鐘,周先生才回來。”護工心有餘悸地攏著衣領,“問我是不是有人往輸液袋裡注射東西,然後就把病人手背上的針拔了。”
“二十分鐘?也就是說周何並沒有親眼看到有人注射藥劑。”
護工點頭。
警察不由地看向起伏規律的心率儀,他:“那他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是誰告訴他?”
氣氛瞬間陷入茫然。
當晚值班的急診室醫生還在,年紀大了記憶力還是一頂一的好,一問就能想起來。
“昨晚上那個小夥子燒到38c還多,不想打針只想吃藥……大概十點多,挺晚的。”醫生撩了把頭住院部那邊有家屬心梗,好像也是這個點。這年頭,身體最要緊啊警察同志,你一晚上沒睡吧?”
小警察打著哈哈過去了。
這些線索傳回局裡不晚,也就天將明,門外一聲雞叫,有人撐不住“當”磕在桌面睡著了。
老秦講了倆小時道理,口幹舌燥心累至極,唯一的那張折疊床讓給病患休息,半天等不到新進展,頭一歪坐在冷板凳上睡死。
吳景文腰僵了大半,高檔的西裝泛起褶皺,看到第一縷光亮的時候猛地起身拉窗簾,辦公室重新陷入一片黑暗,接著坐回去與他頭靠頭。
夢裡正跟周蒼衡擠一張小鐵床,既痛苦又甜蜜,耳邊“哐當”一聲巨響!
“我操,報數!”老秦心驚肉跳地從椅子上蹦起來,手按上腰間槍把手。
吳景文扶著把手坐穩,遙遙看到門口沖進來一警察,衣領歪著,滿臉倦意,顯然剛從夢裡撈出來。
“報告!注射器上的指紋出來了。”
這話席捲而來,吳景文立馬倍兒清醒,只見老秦背對著他一言不發地看完,而後看自個的表情更同情了。
吳景文:“幾個意思?”
老秦咬了咬後牙根,讓人帶著報告先走,自己挨著吳景文坐下。
兩手空空有些尷尬,於是從牆角紙箱拿出瓶旺仔牛奶遞過去,最後再給吳景文發了一支煙。
吳景文拒絕:“戒了。”
老秦尷尬地收回來架在耳朵上,說:“幾個小時前才吸了小半包,這才多久。”
吳景文抬手一擺:“說正事。”
老秦立刻嚴肅地直起身,有條不紊地給他做鋪墊:“我說的這件事,你不要慌,我們是專業的警察,會盡力幫助你,社會是寬容且有愛的。”
“……”吳景文頭疼道,“你說,我撐得住。”
“注射器上的指紋是周何的,經過比對二者完全相符。”他頓了頓,看了眼吳景文此時此刻的臉色,只見吳景文板著臉尚且沒有任何波動,才繼續說,“此外按照剛才傳來的護工、醫生的口供,以及目前查到的監控影片來看,那位所謂裝成醫生給徐輒注射不明藥劑的男人,很可能就是周何他本人。”
吳景文目露驚色,稍作調整壓了下去。
心說周蒼衡藏得深就算了,連卷進去的事都這麼亂,擺明瞭想搞老子的智商。
“所以到時候怎麼定罪,要看徐輒的檢查結果,以及他本人是否真的有這方面的問題。”老秦扛著壓力快速說完,“目前看來,並沒有查出他到底注射了什麼,注射器裡十分幹淨,並沒有殘餘物,徐輒身體裡同樣沒有任何東西。”
“其實我們現在已經沒有理由關著他,眼下重點是他的精神問題。”老秦將名片順著桌面滑過去,“如果是真的,我建議他盡早治療。”
吳景文忽然開口:“我要再見他一面。”
“也行。”老秦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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