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又見面了, 周哥。
他做出唇形, 藏在監控的死角，像寸步不離的影子，肆意妄為地遊走在灰色地帶。
原來是你做的, 周蒼衡想。
暗黃的盲人道將他們分割為兩個不可接觸的空間，周蒼衡突然問道：“他知道嗎？”
對方攤開手，隨即欣喜地說：“你想起來了？”
“這聲音……”聽上去很耳熟，吳景文的後腦勺隱隱作痛。
通話還開著, 吳景文的聲音透過電波傳來。對方投遞過來的視線並不友好，相當嫌惡地看著他的手。
周蒼衡掐斷通訊, 不鹹不淡地說：“這很重要嗎？”
他說：“這很重要。”
“比你違反規定更重要嗎？”周蒼衡在他興奮的神情下補充道, “我隱約記得當初違反規定的人的下場，雖然我看不見, 但是他的慘叫穿過大半個基地傳進我的耳裡, 你想試一試嗎？”
對方神色一滯。
“別再來找我。”
“......”
周蒼衡在賭, 賭他雖然是個不折不扣沒法治的神經病, 但是尚且還愛惜自己的小命，賭他會按照自己的計劃走。
他們隔著詭譎的立場兩兩相望。
“周平。”他最後留下這句，有些憤恨地告訴周蒼衡，“你可以叫我阿平。”
阿平反手扣上鴨舌帽單手撐著欄杆翻身而過, 如來時那樣悄無聲息。
劍張跋扈的氣氛終於潰散，來自人行道對面的喧囂爭先恐後鑽入耳孔，周蒼衡忍受不住地後退一步穩住身形。
“請問。”身後傳來跑步聲，男聲匆匆而至。
周蒼衡回過頭, 入眼是洗得泛白的警服袖口，沾上了尚未散去的煙草味。
身後站著個稍顯眼熟的警察，周蒼衡見過他，上回進山搜救的人裡有他，似乎姓秦，吳景文喊他老秦。
眼角染上冰霜，周蒼衡朝後瞥了一眼，花壇處的人消失得無影無蹤，地上徒留下幾片被踩碎的花瓣。
馬路對面救護車呼嘯而過，笛聲長鳴而去，輪胎濺起地面泥濘塵土，將這片好不容易放晴的湛藍天空映襯得灰暗起來。
老秦心中警惕著，舉起證件示意：“你好，我是警察。我們有些事情需要查明，你能抽出點時間嗎？”
周蒼衡遙遙地望了對面一眼，人群還沒散。
老秦注意著眼前的男人，文文弱弱臉色泛白，站在人群之後似乎格格不入，剛才在案發現場的一瞥沒那麼簡單。
只要周蒼衡一跑，老秦就有理由把他抓回局裡審。
周蒼衡收回視線坦然自若地直面他：“如果我知道的話。”
老秦按下了隨身攜帶的錄音筆：“你瞭解當時是什麼情況嗎？”
周蒼衡說：“徐隊出事的時候我並不在他身邊。”
“你們認識？”老秦銳利地盯住他，越看越眼熟，從前段時間的鄉村案裡翻出一個吳景文，他身邊跟著的好像就是這個男人，“等等，你好像是吳景文的……”他卡了殼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老實巴交地猶豫了好一會才漲紅了臉憋出了句，“朋友？之前在裡村，我們見過一面。”
周蒼衡沒有否認，恍然似的說道：“我記起來了，那次多虧了你們，吳景文才能及時就醫。”
“嘿，他沒事就好。”
老秦低頭笑了笑，又問了他幾句話。
“往後如……”老秦視線在他手背上一停，整個人忽然低沉下來，那些散發的善意全都收斂得幹幹淨淨。
周蒼衡敏銳地感受到了對方的轉變，但也無可奈何，只能等著別人棋走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