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二天是個大霧天, 溫度又往下降了兩度。
吳景文是被頭頂一陣鈴吵醒的, 他反手摸了兩把,一看時間八點二十,送外賣的小哥耐著心給他打了七個電話——因為吳景文是vip。
臂膀裡微微一動, 吳景文摁了電話,編輯條簡訊讓他把東西放門外邊。然後掀開被褥,周蒼衡枕著他的胳膊淺淺地呼吸著,鼻尖對著他的頸窩。
單人病床本來就小, 吳景文大咧咧平躺著,導致周蒼衡只能委屈地側躺蜷縮。
昨晚他怎麼跟周蒼衡滾一起了?吳景文有點懵。
哦, 他自個爬上來的。
在知道自己可能幹了禽獸事後, 還死皮賴臉地睡了他的床。
要是等周蒼衡醒過來,這人肯定不會動手賞他嘴巴子, 但肯定會有眼刀子, 不聲不響地夾雜著一月冰雪。
吳景文輕手輕腳地起了身, 把被子一拖蓋住周蒼衡的頭, 踢趿著拖鞋去門口撿外賣,他拿了外賣沒回病房,而是腳步一轉去了樓下。
小賣部門口“咕嚕嚕”煮著關東煮,香味飄了一條走道。
吳景文叼著串牛肉丸, 蹲在貨架前十分鐘,終於勉勉強強挑了罐蜂蜜,又隨便塞了幾包小零食才去結賬。
“叮咚。”
“再擠擠,後面還有輪椅, 實在走不了樓梯。”
“別上了,沒位置了!”
拎著塑膠袋等電梯,身邊老弱病殘全佔齊了,吳景文頭頂白紗一枝獨秀鶴立雞群,是今年最流行的條紋ins風。
吳景文遠遠地站在垃圾桶邊矜持地等了一分鐘,決定走樓梯。
爬了幾分鐘,眼瞧樓梯大門就在眼前,吳景文鬆了口氣,掰了掰脖子正準備一鼓作氣沖上去,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啜泣聲。
樓道內光線暗,聲控燈基本沒用,墨綠色的安全通道牌幽幽亮著,拐角處一個碩大的黑色倒影。
“嗚……”
“什麼情況。”
吳景文壓下背後的雞皮疙瘩,找了一圈,舉著蜂蜜罐頭防身,不聲不響地往樓上走。
聲音更清晰了。
“我操。”吳景文罵了聲,看著幾米外坐在臺階上的綠毛,“季晨?”
季晨嚇一跳,臉上淚花沒來得及抹去,扭頭一看。他隨手抹了把臉,沖著吳景文點點頭,手忙腳亂地跑走了。
“……”
吳景文大約想明白了些事,沒追上去。
回到病房的時候,周蒼衡剛醒,坐在床邊穿外套,儼然一副準備出去的樣子。
昨晚上沒幹就躺下的頭發今早倔強的翹著,從吳景文這個角度看他有點毛躁。
“咚。”早餐盒放在桌面。
周蒼衡動作一頓,偏過腦袋只見吳景文背對著他正在擺餐具,病號服不知什麼時候被他換了,套了件自個的休閑服,黑色的長袖箍在胳膊肘,露出一片線條漂亮的肌肉。
“我遇到了季晨。”吳景文扔了垃圾,轉身靠在椅子邊,“剛剛上樓的時候,他躲在樓梯口哭。”
周蒼衡並不意外地說:“季鳴的屍體該下葬了,上回留了我的號碼,警察局那邊聯絡了我,事情應該是富貴轉告他的。”
吳景文看他準備換鞋,眉梢一挑,走過去彎下腰,臉與他越貼越近。
周蒼衡不得不朝後仰。
“怎麼了?”他詫異地問。
“我記得你不吃早飯會低血糖。”吳景文眨了眨眼,盯著他稍顯緊張的睫毛,握住他的手腕往桌邊上帶,“之前在我家的時候,好幾回暈在沙發上起不來。”
周蒼衡覺得自己能狡辯一下:“我只是偶爾……”
吳景文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放在抽屜裡的歌帝梵少了七八顆。”
周蒼衡閉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