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景文醒來懵了很久。
柳西的醫療條件並不好,吳連派人連夜將他運回了南境,路上顛簸了十幾個小時差點把吳景文就這麼顛過去見佛祖。
到了醫院後,十幾個專家天天圍著床給他看傷,恨不得吃飯都代替,撒尿都給他扶鳥。
畢竟自己的侄子談生意的同時差點為了保護自己而死,吳連一命嗚呼那天估計沒臉去見他妹妹。
吳景文過得是神仙日子。
吳連很忙,忙裡抽空來看他一眼,說話一板一眼,能命令就絕對不打商量。
“我希望你記住一件事,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自己逃,離我遠遠的,絕對不能張揚。”吳連站在視窗,背對著他,像在頒布一個常規通知,“我不能命令你,但我想你明白我並不需要你的保護。”
吳景文半夜常因為傷口疼得清醒,卻沒比此刻更清醒的時候,他霎時覺得那輛車往他身上撞的那下全餵了狗。
他沒好氣回了句:“行,以後你去哪兒,我就繞著走,天大的生意都不做。”
吳連合上窗,隔絕外邊夜風,他穿上大衣,低頭打著字處理事情,意有所指地說:“還有,少去那種地方,命怎麼沒的都不知道。”
吳景文臉色青了,聽明白他的話了。
那晚上怎麼回事,吳景文自己都想不起來,他分明是去酒樓請客吃飯,醒來的時候卻在包廂裡,空氣裡黏黏膩膩的味,他動動腦子就知道前一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
起身的時候,下半身還蓋著件黑色的沖鋒衣——一米八的男款。
而衣服的主人已經走了。
吳景文冷冷地說:“沒想去。”
吳連卻笑了,這下真的動了氣:“不想去?六天前一晚上沒回來的人是不是你?你看上了誰,做了什麼我不管,但我不能讓我的人陪你一起玩命。”
“我沒想讓他們陪我玩命,我根本不需要保鏢。”吳景文扯了個嘲諷的笑,“我只是來談生意,手下有財務主管和策劃代表,就是沒有保鏢。操!你想幹什——”
“吳景文,你小子要是還有心就給老子記著這事一輩子。”吳連頭一回展露出自己的情緒,他按著吳景文的肩膀,說,“保護你的人死了,就在你玩的夜店後面一條街,屍體被人分成兩千多塊扔進垃圾場餵狗,到現在都沒找全,他連三十歲都不到。”
吳景文動作狠狠一僵。
“他是我的手下,現在卻死於非命。”聲音幾乎從吳連牙縫裡擠出來,“可我不能為他出頭,你更不能。”
“……”吳景文驚愕地盯著他,“誰幹的?”
“我也想知道。”
吳連松開他,決絕地走出病房門,只留下兩個保鏢守著門。
那晚上吳景文疼得心焦,一閉上眼就是那個死去男人的身影,即便吳景文根本沒見過他,甚至知道自己被保護這件事不超過一個禮拜。
可就是有個人在他到達柳西的時候暗中保護他,並且付出了生命。
如果不是吳連告訴他,這條命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散在人世間,成為無人記得的不重要的東西。
這種滋味一點都不好。
事實證明吳連沒騙他,第二天下午有人過來問他相關事情,吳景文勉強坐在床邊,餘光瞟見對方手中的照片,血肉模糊裝著一塑膠袋。
對方問:“幾點到夜店?”
吳景文回憶道:“我沒去夜店,我在兩條街外的酒樓請客戶吃飯,後來失去了意識。”
“失去意識的時間點有印象嗎?”
“大約是晚上十一點。”
對方停下筆,反問:“你的意思是,有人迷暈了你,並且將你帶去了夜店?可對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是啊,目的是什麼。
吳景文啞然了半天,說:“我不知道。”
那人無奈地聳聳肩:“醒來之後你有做過檢查嗎?身體有沒有殘餘迷藥或者致幻劑成分,或者……毒|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