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二零零九年的夏日, 熱得沉悶, 一如既往毫無改變,卻留下了些永遠無法忘懷的事,被阻斷在開始, 再也沒人知道。
周蒼衡曾以為那只是普通的一天,沒想到那一天主宰了他人生。
“你就是周蒼衡?”
眼前陷入無邊黑暗,緩了許久才意識到自己蒙著繃帶,眼角溢位血液順著臉頰滑落, 周蒼衡記得自己眼角|膜受損。
忽然下巴一疼,他壓抑地悶哼了聲, 頭頂傳來陌生的男聲:“問你話不回答, 要罰。”
是誰?
男人玩味地撫過他臉,周蒼衡別過頭卻被粗暴地擰了回來, 他低聲道:“今晚不準給他上藥。”
另一個人猶豫道:“不上藥的話他的眼睛治不好。”
男人無所謂道:“瞎了就瞎了。”
“是。”這個聲音的主人距離他有三米, 周蒼衡立刻辨別出來。
周蒼衡渾身無力, 背後是粗糲的石灰牆壁, 他感受到下巴力度加重。
他咬牙問道:“你是誰?”
“你的救命恩人。”對方明顯笑了聲,腳步聲很輕,手指在脆弱的傷處用力一按,帶著報複性十足的意味, 絲毫不手軟,“所以你的命現在屬於我。”
刺骨的疼痛傳遞至神經末梢,周蒼衡後背被冷汗浸濕,他似乎感受到骨頭再次錯位, 他喘著氣說:“……沒有人能隨意進入那種地方……除非你是這場事件的參與者。”
男人欣賞道:“看來你還很清醒。”
周蒼衡捕捉到資訊,皺起眉,可剛從生死一線上搏回的身體現在只能勉強清醒維持基本需求,不足以做出完整的思考。
“在想著怎麼逃跑嗎?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新上任的部長一手操辦了你的葬禮,所有人都在為你哀悼,除了你的母親。”
強硬有力的手掌禁錮著周蒼衡的脖子,他被迫揚起頭,手指無意識地抓著地面。
“……你到底是誰?”
“她不相信你死了,周蒼衡。”對方湊近他耳邊,殘忍地說,“你回不去了,所有人都會忘了你,就像忘記你的父親一樣。”
周蒼衡沉默不做反抗,男人似乎極度厭惡他的態度,失去了耐心。
他被狠狠地摔在地上,胸骨因為撞擊再次錯位,血腥味迸發出來,將周身空氣染上血色,恍惚間聽聞那男人對著某處囑咐:“關進去,不準給他治療,不準讓他死。”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周蒼衡所觸及的範圍是狹小而空寂的,地上鋪滿了幹枯的稻草,他走不動路,成天像個殘廢,眼前暗無天日似乎是實實在在的瞎了。
黑暗剝奪希望,時間帶走生息,他與人世間的聯系一點點地被剝奪,他看到無數人從他身邊走過走向完全相反的歸宿。
誰能帶他走,周蒼衡蒙著眼睛偶爾會想,帶他逃脫這場無休止的黑暗。
猛地睜開眼,頭頂是天花板,暖黃色的夜燈在角落恪守職位,周蒼衡微微喘著氣,額間滑落汗水,他推開身上兩條厚被子,睡衣黏在身上十分不適。
他坐起身環顧四周。
周蒼衡視線緩緩落在床邊某個人身上,吳景文佔著床沿翻個身就會掉下去,眉頭緊鎖看起來睡得不太自在。
床頭放著本書,周蒼衡眯起眼打量,看清的那瞬間嘴角一抽,心中陰霾被沖散不少。
被注視的吳景文警惕地醒來,一抬頭只見周蒼衡靠著床頭,似乎被抽了渾身力氣。他爬起來想抓抓頭發,突然想起來自個差不多禿了,悻悻地放下手。
他就這麼趴在床上,半邊身子蹭著周蒼衡維持平衡,伸手“啪”拿來手機瞧了眼。
“六點半了。”
.
狹小的審訊室外圍著十幾個老幹員,單向玻璃那頭鎖著鼻青臉腫的男人,醫生粗略給他上了藥,期間被恐嚇無數次。
徐輒一夜沒睡,大半夜橫跨整個南境市,醫院繞了圈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