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隔著重重白霧似的水汽,7號站在欄杆上,身後是無依無靠的三樓高度,普通人掉下去腿折一半,他卻好像看不見似的穩妥。
他手持著槍指著吳景文的頭顱,上下挑了挑。
“別動,我殺人不眨眼。”
傷口上遲來的疼痛一起發作,吳景文咬著牙冷瞪著他。
7號用槍口對準他,跳下欄杆,黑色的軍靴踢起一片水花,他翻過臺階踩踏著泥濘中的花,花汁融入泥水沾上他的腳跟。
他拎著地上同夥的衣領,踹開一旁的兇器。
“再見當年風采,周隊。”他毫無誠意地鼓掌,磨著牙盯住他,“我還以為你真的變了,導致我差點以為那些事情都是一場夢,謝謝你點醒我。”
周蒼衡摘下早已模糊的眼鏡,摺好鏡腿從容地藏進口袋,說:“我一直都沒有變過,不要把你們淺薄的想法強加在我身上。”
7號冷哼了聲。
吳景文橫跨兩步擋在他眼前:“別自來熟。”
7號立馬按住扳機:“我讓你別動。”
吳景文冷笑:“不聽狗吠。”
“你他媽的——”7號陰鷙地撫著腰間刀刃。
“別動。”
對方還沒被他氣得跳腳,吳景文額頭被拍了下,那隻手冰涼不太柔軟,掌心覆蓋著層薄薄的繭。
周蒼衡拉著他退朝後,吳景文因為失血的原因嘴唇微微泛著白,腹部幾道深刀口皮肉外翻。
對面兩個是從生死殊鬥中活下來的,尤其是7號,吳景文再怎麼皮糙肉厚抗打耐操都沒法在渾身掉血的狀態下跟他們耗。
“沒關系,我有的是時間。”7號掀開衣袖看了眼防水手錶。
吳景文煞白著臉在風雨中強撐,警惕地注視他手中的槍支。
他雙手交叉垂在身前,槍口對著對方的膝蓋,說:“我們可以聊聊。”
周蒼衡冷淡道:“沒什麼可聊的,把我上次讓你帶的話帶回去足夠了。”
他諷刺地笑道:“你真以為自己還是九年前的身份?這麼久了,還是一身清高勁。”
周蒼衡緩緩朝左側移動,不鹹不淡:“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倒是你們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嗎?”
只見7號臉色迅速一變,以肉眼可見的陰沉起來,危險的氣息肆無忌憚地飄出來。
周蒼衡繼續冷靜地戳他痛處:“很可惜,你的生命中只剩下一個代號。”
7號陰沉地咧開嘴,手指在扳機上來回摩挲,篤定道:“既然如此,我們開誠布公地談一談,我猜你身邊的吳總應該不知道那些事,比如九年前你是怎麼……”
“我是怎麼活下來的。”周蒼衡腳下踩著斬骨刀的刀柄,他定下心,餘光瞥了眼左前方,只見吳景文強撐著站立,眼神尚且清明,他低垂眼簾,“你又哪兒來的資格知道。”
這麼多年沒人敢這麼對他說話,自從7號有意識起,一路披荊斬棘淌過刀山跨過血海走到今天,沒人敢擋他的路,今天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挑撥,他難耐地掐著掌心。
殺意蠢蠢欲動。
吳景文邁開腳步遮住他大半個身子,低低的聲音響起,沒那麼狂了,心有餘悸地說:“你別刺激他,一對一你打不過他。”
周蒼衡往他破破爛爛的腹部掃了眼,外翻的肉都被沖白了,他重新掰回視線,說:“不是還有你嗎?”
“那必須的,我拿命救你。”吳景文勾起嘴角。
看完對面胡言亂語,7號心底平靜很多,他踩著同夥的脊背,以槍口點著他倆,搖搖頭:“那我滿足你。”
吳景文神色一緊。
話雖這麼說,能活肯定要拼命活。
黑洞似的槍口從他頭顱移到腹部,再從腹部移到心髒處,7號嗤笑一聲收起槍,捋起袖子赤手空拳朝著他勾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