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家位於網咖南邊,吳景文油門踩到底花了半小時才到,鋪好的柏油路連線鄉村小道,車開不進去,他們只好徒步走。
泥土道路因為雨水的原因變得松軟塌陷,並不好走,越靠近裡端,腐朽酸澀的味越濃,這裡似乎被遺棄了。
和上次來的時候相同,季家永遠都是這幅死氣沉沉的模樣,緊閉的門窗和擺設用的柵欄,看起來季晨沒有回過家。
“哐。”前院地面躺了幾百隻礦泉水瓶。
車內只有一把傘,他倆勉強擠一擠,吳景文濕了半邊衣服。
“臥室在哪兒。”周蒼衡推了把門,鎖著推不倒。
吳景文變魔術似的變出一根鐵絲,說:“二樓臥室洗手間。”
趁著他搗鼓門鎖,周蒼衡繞去後院了一趟。中間隔著破鐵門,其聲音刺耳痛苦,推到一半因鐵鏽而停滯不前,帶起一片塵灰。
待灰塵散開,周蒼衡單手捂著口鼻走上前,後院擺放著雜具和破銅爛鐵,地面雜草叢生顯然很久沒有經過打理,這幾天的暴雨壓倒大片灌木。
隨即他注意到西面地上散落著某些東西,他擦去鏡片上的雨水,徒手拿起那玩意,可惜被水泡得軟綿綿,留在手裡的只有指腹間一點。
算算時間應該不久,不然早該被沖沒了。
誰會在這上香?
周蒼衡心跳落了一拍,不對勁的苗頭沿著脊椎往上爬。
他跑回前院:“吳景文?”
大門敞開著冷風吹,門前撬鎖的人已經不在,鎖孔裡的鐵絲往外橫著。幾十米外眼熟的跑車沉默等待,周蒼衡沒在一樓看到他,就去樓上找他彙合。
“吳景文!”
“這兒這兒。”吳景文從樓頂鑽下來沖他揮揮手。
周蒼衡下意識眯著眼朝聲源望去,只見吳景文搭著欄杆,一邊掛著他的外套。
“什麼事?”
周蒼衡心下一鬆,他沒察覺到後背絲絲的冷汗幾乎將他吞沒。
“沒事。”
吳景文舔了舔嘴角,沒多言語,眉一挑重新鑽回樓頂。
季家顯然無人踏足,窮得小偷三過門而不入,這幾天打雷刮風,連電燈泡都炸壞一半。
周蒼衡路過大開的臥室門口腳步一頓,思考片刻後走了進去。
洗手間空間狹窄,放了佛像後更顯得緊湊,壓抑感從頭頂壓下。凹陷的腹部,微鼓的眼珠直視前方,一臉的沒安好心,吳景文給他定的價格不錯。
周蒼衡一撩衣擺蹲下,戴上手套一寸寸地撫摸著,從圓潤的頭顱到交纏的雙腳,再到底部不倫不類的蓮花寶座。
“咔噠。”
不知按在哪兒,左眼眼珠瞬間脫落,跌在弧度朝裡的肚皮上,黑洞似的眼眶森然地與他相對,好像裡面藏著深淵等待將他吞噬。
周蒼衡掌心託著眼珠,背面有著剮蹭般的刀痕,顯然是被刮花了。
刀痕也很新。
周蒼衡猛地收緊手,喊道:“吳景文!”
窗外劃過一道悽厲的閃電,室內霎時明亮,轟鳴聲後萬籟俱寂。
無人回答。
樓頂,大雨瓢潑,雨聲震得耳邊聽不清遠方的聲響。
吳景文頭頂著從季家沙發隨手拿的衣服,耳邊又聽到下面若有似無的喊聲,正想回答,眼尖地瞥見角落倒下的破爛花架,下面壓著一銀色的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