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著他的睡衣,側躺的姿勢顯得他腰線漂亮利索,凹陷的弧度恰好給予他手臂安置的地方,吳景文有點不想挪開,覺得這麼睡一晚上挺好。
可有人不這麼想。
周蒼衡拉開他的胳膊,就著狹小的空地撐起來,隔著無邊黑暗伸著手謹慎地摸索著路,好幾回摸到自己身上來。
以往他裝得若無其事還不覺得,吳景文看著他不知看哪兒的空洞眼神,才想起他年久的視力問題。
頭一回見他略微茫然的神色。
“別摸了,先讓我起來。”吳景文抓住他的手,腰側用力直起身,抓了抓淩亂的後腦勺,見他安靜盤坐在一邊,拉住他說,“跟我走。”
腳下踢到落在沙發邊上的床羽絨被,吳景文單手隨意團了團扛肩上帶回臥室。
熟門熟路地走回臥室,吳景文大搖大擺地往床上一躺,往左邊挪了挪騰出個位置,見人久久不來,長嘆一聲眯著眼拍了拍旁邊,暈暈乎乎地說:“……我睡覺不踢人……”
也不知道門口的人聽到沒有。
屋外雨聲不知不覺地增大,刮在玻璃窗上擁有沉悶的鈍響。
幾分鐘後,傳來了鎖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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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鈴來得氣勢洶洶,被滅得幹脆決絕。吳景文往被窩裡埋了埋,深深地吸了口氣,是他熟悉了二十幾年的味,還有另一種淺淡的似乎即將消失的冷香。
吳景文手朝背後摸了摸,冰冰涼空蕩蕩。
——沒人!
他猛地起身,旁邊整整齊齊疊著被子,好像一晚上都沒人動過。
昨晚上他不是把人從書房拉過來了嗎!跑哪兒去了?
吳景文掀開被子赤著腳朝外走:“周蒼衡!”
“嗯?”
圓桌上放著的黃色小鍋咕嚕嚕起著泡,奶白色的粥隨著氣泡翻滾,周蒼衡卷著袖子手持木勺順時針攪和兩圈,見他不出聲,抬眼瞥了眼。
吳景文回神在他身上透析似的掃一遍,灰褲子白毛衣,渾身上下從內褲到外套都是他的,腳上同款棉拖,是那個昨晚上爬他沙發的人沒錯。
後腦頭發軟綿綿地翹了兩簇,看起來也剛起床不多久。
他支吾道:“哪兒來的鍋?”
周蒼衡說:“廚房找的。”
吳景文回答:“哦,我不進廚房。”
話音一落不等回複,吳景文徑直回房裡轉了圈,從櫃子底下翻出拖鞋穿了再出來,周蒼衡蓋上鍋蓋,只聽他語出驚人:“我一會要出去。”
環球中心外堵成一條龍的車隊中周蒼衡出現在車外的場景瞬間蹦出來,吳景文開始思考“連續曠工”要如何巧妙地改寫成“連續外勤”,並且在下個月成功讓工資條多加兩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