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卻突然駐足。
夜風掀起鬥篷一角，露出他染著暮色的側臉。
他回望滄溟主峰的方向，那裡霜霧繚繞，隱約可見大殿的輪廓。
“公子？”青冥不安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林霜收回目光，輕笑道：“走吧。”
傳送陣亮起的瞬間，他最後看了一眼仙門的方向。
白光吞沒了兩人的身影。
……
人間·錦官城
半月後，城西最大的醫館“杏林春”來了位年輕大夫。
他總戴著素紗帷帽，問診時連臉都不露，偏偏醫術奇佳。
尤其擅長婦人科，連最難纏的臍帶纏頸都能用金針化解。
“林大夫，您這剖腹取嬰的法子當真神了！”
穩婆捧著新刊印的《外科玄機錄》，滿臉敬畏，“老身接生四十年，頭回見這般難産還母子皆安的！”
帷帽下傳來清越笑聲：“婆婆謬贊了，這書原是一位故友所著，林某不過拾人牙慧。”
傍晚收診時，林霜獨自坐在後院井臺邊。
暮色為他的傀儡身軀鍍上暖色，連沒有溫度的肌膚都顯得鮮活幾分。
他解開帷帽，仰頭望向天際。
那裡隱約有劍光掠過，是仙門弟子在巡視人間。
林霜忽然想起日前青冥傳來的音訊。
“首座大人已經沒有發狂了，峰主們解開了他的鎖鏈禁制，但他每日都去問道崖坐著，誰也不理。”
夜風拂過井臺，帶著人間特有的煙火氣。
林霜閉眼深吸一口。
艾草、炊煙、新焙的茶香，還有遠處孩童嬉鬧的笑聲。
沒有松香，沒有霜雪，沒有那個人。
他忽然笑了。
“這樣……也好。”
林霜收起晾曬的藥材時，指尖一頓。
艾草香氣混著雨前潮濕的風鑽入鼻腔，有什麼無形的東西輕輕擦過他的感知。
“婆婆，今日閉診早些。”
他朝內室喊了一聲，素紗帷帽下的唇角微微繃緊。
雨絲漸密，青石板路上騰起朦朧水霧。
林霜拐進巷口的茶肆，要了盞明前龍井。
滾燙茶湯入喉的剎那，他餘光瞥見對街簷下一閃而過的玄金色衣角。
茶盞在掌心微微一顫，幾滴琥珀色茶湯濺在靛青袖口，暈開深色痕跡。
“客官當心燙。”茶博士遞來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