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玄一的聲音輕如落雪:“明日醜時,你帶上火油和兩百精銳從密道出城。”
“去何處?”
“燒了北狄左翼大營。”
次日黎明,北狄左翼濃煙沖天。
玄一站在城樓上,看著狼狽逃竄的北狄騎兵,忽然挽弓搭箭。
強弓拉滿的聲響,讓身側士卒屏住呼吸。
“嗖——”
箭矢穿透寒風,正中北狄軍旗。
繡著狼頭的旗幟轟然墜落,城牆上爆發出震天歡呼。
“江將軍神射!”
玄一收弓轉身,正對上趙恆鐵青的臉。
“監軍好手段。”趙恒指甲掐進掌心,“但你別忘了,本將才是主帥!”
“末將不敢忘。”玄一躬身行禮,姿態謙卑,“只是末將見將軍酒醉不醒,擔心擾了將軍好夢,只得擅作主張罷了。”
“你……”趙恆怒氣勃發,佩刀突然出鞘半寸。
玄一卻已擦肩而過,墨色大氅掃過滿地泥濘。
他走過傷兵營時,跪地救治的醫官紛紛行禮;經過糧倉時,分粥的老卒特意舀了稠的捧來。
王虎跟在身後,忽然低聲道:“今早抓到的北狄細作,帶著趙將軍的私印信件。”
“不急。”玄一撫摸著城牆箭垛,“等五殿下回來……”
他望向北方奴營的方向。
城牆下的陰影裡,幾個士卒正在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趙將軍要把朔方城送給北狄!”
“難怪江將軍要冒險劫營……”
“要是江將軍做我們主帥……”
玄一唇角微勾。
這些流言,是他命人私下散佈。
真的私印信件,添油加醋的訊息,混著士卒的血性與憤怒,正在釀成最烈的毒酒。
當夜,趙恆帳中傳出瓷器的碎裂聲。
“查!給本將查清楚!”
他砸碎了最愛的蘭芷醑酒壇,卻不知道,真正的殺招在雪原上賓士——
林千劫帶著染血的密函,正從奴營死裡逃生。
而玄一矗立在飛雪中。
他在等,等那個狼崽子撕開夜幕,等這把火燒透趙氏最後的退路。
墨色天穹下,北狄連營的火光愈發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