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32

祁頌是晚上才得知宮徹早晨去學校大鬧了一通的事情，他上網想給孟凡杳找一部電影，順便掃了眼手機裡的訊息，有老師在教師群裡轉發了宮徹動手打人的影片。

幾次通話請求都被拒絕後，系統就沒再自討沒趣地聯系他。

要是所有人都能向系統一樣省心就好了，祁頌想。

盡管目前還不清楚出了何事，但祁頌還沒打算徹底放棄劇情，他剛打算給系統下達指令，一抬眼，看到孟凡杳穿著睡衣從臥室出來，釦子沒有系全，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瓷白的肌膚。

最開始，祁頌並沒有想要創造一個世界。

漫長而寂寥的時光只是讓他萌生了想要找一個人陪伴自己的想法。

但當將主角受創造出來之後，祁頌卻發現對方並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個人。然而生命不是可以隨意回收的物件，沒辦法，祁頌只能另設一個空間安放主角受，又怕主角受也寂寞，這才有了其他人。

人多了，他忽然覺得，能看到一個故事也不錯。

至於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

世界本身已經體現了他的偏好。

這個世界的任意地方任意時刻，都有相愛的同性伴侶墜入愛河。

連他創造的人都找到了自己的愛人，祁頌卻還是不知道自己想要相伴終生的那個人應該是什麼模樣的。

孟凡杳的燒已經退了，祁頌仍是不太放心，調高了客廳的空調溫度，招手讓孟凡杳坐到自己身邊來，手掌狀似無意地拂過少年發頂。

孟凡杳自小就能聽到“噪音”，是因為在他出生前的那段時間，祁頌剛好選中了“孟凡杳舅舅”這個身份。孟凡杳一出生有聽到周圍人的心聲的能力，也許正是世界對祁頌強行降臨的警告。

“要不要玩一個遊戲？”祁頌手指在挑選影片的介面來回滑動，像是對看什麼型別的影片難以抉擇，“我來猜你心裡想要看什麼電影，你來猜我心裡想看什麼電影，怎麼樣？”

很無聊的提議，但孟凡杳還是應了好。

客廳裡的燈關了，只剩下投影儀在對面牆上投射的光幕。

昏暗的光線下，孟凡杳轉過頭，認認真真地注視著祁頌的眼睛。祁頌說如果想知道一個人心裡在想什麼，最好的方式就是看著那個人的眼睛，因為眼神不會騙人。

但孟凡杳根本沒有猜測別人心思的需求。

他都是對別人的心聲避之不及。

祁頌的心聲是空白的。

孟凡杳以為自己聽到過身邊每一個人的心聲，父母，鄰居，老師，同學，和一個人相處久了，總有某一個時刻會聽到對方的心聲。?qb?

他直到此刻才發現，自己似乎從來都沒有聽到過祁頌的心聲，一次都沒有。

對視的時間太久了，孟凡杳眼球酸澀，忍不住眨了下眼睛，祁頌平素在學校總是戴著一副眼鏡，嚴苛挑剔的模樣，但其實摘下眼鏡後，那雙微微上挑的眼睛很溫柔。

“是科幻片嗎？還是喜劇片，愛情片？”

祁頌的眼裡有笑意。

孟凡杳忍不住朝祁頌靠近了一些，雙手撐在沙發上，微微仰起頭，但即便看得再認真，他也還是無法僅憑神態猜出祁頌心裡想的是什麼，他只是偶爾能聽見別人的心聲，又不是會讀心術。

正要說自己猜不出，然後坐回原來的位置，卻忽然聽到了從祁頌心口傳來的四個字。

【睫毛很長。】

孟凡杳嚇了一跳，原本就出了汗，撐在沙發的手心一滑，重心不穩地朝前栽倒，祁頌伸手摟住了他。

心跳聲很快，是孟凡杳自己的。

從祁頌胸腔裡傳出的跳動很平穩，好像剛剛那幾個字只是孟凡杳的錯覺。

—

祁頌故意讓他聽到的，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