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英找到俞道平時,掛在高階護理病房牆壁上的機械鐘剛好敲了三下。
俞道平安靜的躺在床上,他的眼睛和嘴巴閉得緊緊的,瘦的有點脫像,顴骨比往日時堆得更高,整體看上去,面目多了一種乾屍般的兇惡。
夜深人靜,病房四周也沒什麼人。
薄英按照神白交給她的辦法,把一道咒印打入了俞道平的腦子裡,霎時,一道淺淡的金色流光自他腦門上漾開,又往他的四肢百骸方向延伸,最後漫及全身。
金光消失,俞道平清淺的呼吸變得潮重起來,他手指蜷曲動作,嘴巴微張,幾個破碎的咳嗽聲稀稀拉拉的響起,越到後面,咳嗽聲越響亮,連閉緊的眸子都睜開了一線。
俞道平腦腔有撕裂般的痛感,他被這種痛苦喚醒,一睜眼,瞧見床邊多了個陌生的女人。
他想坐起來、想發出聲音,卻徒勞無功。
他聽見陌生的女人說:“別掙扎了,好好修養幾天就好了,既然你醒了,那我就走了!”
說完,薄英準備離開。
俞道平用盡全身力氣抬起手臂,在床板上捶了捶,乾啞的喉管發出破碎的聲音,沙啞的根本聽不清。
但俞道平仍舊轉動著渾濁的眼球,不遺餘力的嘶啞著喊:“等...你是...找你...”
薄英被凌亂的幾個字眼叫住了腳步,她轉過頭來,問:“你是問我是誰?以後怎麼找我?”
俞道平奮力點點頭。
薄英冷笑道:“我想找你時,我自然會出現。”
薄英繼續往前,快走到門口時,身後傳來‘噗通’一聲巨響,不僅那張病床晃了晃,就連地板都被震了一下。
薄英回頭去看,只見俞道平正費力的在地上爬著,兩手沒力氣顫抖個不停,他身上插了不少管子,整個人一汪前,身上的管子全部擰在一起,把病床周邊的輸液架、記錄儀、除顫器、血液透析機...全都帶倒,噼裡啪啦的聲響在幽靜的黑夜猶為清晰刺耳。
監護病房裡的呼叫鈴被觸發了,‘叮叮叮’的聲音伴隨著令人頭暈目眩的紅光沒完沒了的叫著,四五名醫護人員從走道急速跑過來,正巧把薄英離開的路給堵死了。
俞道平似乎朝著薄英做了個微笑的表情,可惜他臉上肉太少,根本看不出他在笑,只能察覺出猙獰。
他指了指休息區的洗手間,示意讓她躲進去。
薄英狠狠地瞪了俞道平一眼,趕忙閃身進入洗手間。
像這種一晚消費可能超過六位數的高階護理病房,面積肯定是極大的,病人所住的護理區和醫療區外,還另外配備了供家屬客人休息過夜的休息區。
休息區有單獨的客房,有小客廳、有小書房,甚至還有一間遊戲室,裝修豪華,完全體現了資本的強大。
薄英躲在洗手間裡,只聽到室外亂糟糟的呼喊聲,偶爾傳來幾道激動的‘蒼天保佑’的感激之音,病房裡來的人越來越多,黑壓壓的圍在俞道平周旁,為他檢測身體的醫護人員忙個不停,看到資料結果後,醫護人員展顏笑了起來。
“俞先生,這可真是醫學奇蹟啊,您好了,真的完全好了,除了有些營養不良和體力虛弱之外,您什麼問題也沒有,不出三天,您再修養三天,您就可以出院了,這可真是太神奇了...”
俞道平沒什麼反應,他的心裡裝著事業,不由得操持著破碎的嗓音說:“天亮後我就得離開這兒,替我打點好。”
醫護人員剛想勸說,俞道平一幫忠心耿耿的下屬已經積極準備去了,他們的態度很鮮明,也是需要俞道平天亮後就出院。
平天集團近來群龍無首,早就亂成一團散沙,等待著俞道平解決的大小難題數不勝數,如果俞道平一直無法醒過來,平天集團要麼被其他公司收購,要麼宣佈破產。
平天集團總裁醒過來這件事是個大好的訊息,不僅有利於穩定員工軍心,也能夠鎮住各方蠢蠢欲動的對手。公關部的人一看到俞道平醒了,便立刻聯絡各家媒體,準備在當天中午召開一場記者招待會。
把各方情報和訊息處理消化完已經差不多早上六點,俞道平喝了一碗小米粥後想去廁所時,才想起來洗手間裡還藏了一個人。
俞道平費力的進入廁所,遣退下屬和秘書後,和薄英進行了短暫的會談。
薄英坐在洗手間的馬桶上,正在凝練煞氣,她全身閃耀著異樣的血光,遠遠看過去,彷彿周身蒙了一層紅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