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的電話讓我和母親擔憂不已,我當即就決定動身去,但跟誰一塊兒卻犯了難。老叫花子與春姑約定,即 日要南下湖南去找花夜,他自然陪不了我。丟爺小蛇、陰煞陽煞可以去,但她們終歸不是這個社會的人,我也沒有出過遠門,老叫花子對此很不放心。
說來也是巧,就在我們躊躇的這個當空,陳老太太帶著崔銀琦突然來省城了。之前陳公衡把我接來省城以後就分開了,他後來找了我很多天,直到老叫花子和春姑圓完房之後我才去跟他解釋過。陳老太太當時也是知道了。她和崔銀琦這次來,只不過是去看陳公衡,順道來看看我和母親,這倒是給我省了一樁麻煩——去省城,讓崔銀琦帶著。首先是因為她好歹是個大人,其次,我第一次知道,崔銀琦的家鄉竟然是河北保定的,這樣一來就簡單的多了,我去石家莊看大姐,而崔銀琦正好回保定老家看看。
這樣一來,我們也不再耽擱,春姑命人替我們買好了火車票,我和崔銀琦、丟爺、小蛇終於要走出家鄉,外出騙……咳咳……外出佈道了。
不巧的是,去往石家莊的火車上卻不讓丟爺上車!那時候倒是不查身份證,小蛇沒什麼問題,可是丟爺這樣一隻狗一樣大的貓卻不讓坐火車。之前從升子屯到省城的火車是那種管列,管得不嚴,而這是要進京的長途列車,而且當時北京正在準備辦亞運會,因此死活都不讓丟爺上車。
眼瞅著發車時間到了,我們眾人都很無奈,丟爺簡直都要暴走了。我只好安慰了它一番,囑咐老叫花子看好丟爺,便急匆匆的上車走了。
透過車窗,我看到丟爺的眼裡滿含著淚水,而且,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落寞。我也心疼,爬在車窗上安慰它:“丟丟你別哭,我去幾天就回來了,會想你的。”
然後,丟爺在火車站滾滾的人流中突然口吐人言:“你先走,我墊後!”
這一聲自然又是炸了窩,好在火車上的人聽到的並不多,至於站臺上發生了什麼我卻不知道了,在開動的火車上,我只能看到瞠目結舌的人們。
第一次出省,我心裡本來是有些小激動的,但隨著跟丟爺的分開,心情也不是很好。我們坐的是臥鋪,那時候的條件還很不好,正是大熱的天,車廂裡面沒有空調,只有風扇,搞得我心裡也頗煩燥,這一路也就沒有了什麼話。
火車在隴海線上奔行了兩天一夜,到達石家莊的時候是凌晨十分,一出石家莊站,鋪面而來的熱浪和聽不大懂的外地口音讓我感覺到了一種陌生的新奇。
有一首歌是這樣唱的:“火車不是推哩,牛波依不是吹哩,獲鹿山上石頭多,那可不是堆哩……”,這是前幾年在石家莊比較流行的《石家莊之歌》,用石家莊的方言“獲鹿話”說唱的,有點兒抹黑石家莊的內容,聽說寫這首歌的人被抓了等等。不過裡面提到過一句“三年大變樣”的詞,形容的是改革時期的石家莊的情景。我第一次去石家莊的時候,那裡確實還沒有一點兒省會的樣子,是個名符其實的“莊”,不跟現在一樣,已經成了國際化的大都市了。
大姐是在石家莊一所很有名的師範大學上學,沒有人來接站,那會兒也沒有公交車,我們幾人在候車室裡捱到天亮,才按照地址去了大姐的學校。到傳達室門口說明了來意,傳達室的老大爺立刻就瞪大了眼睛,吃驚地問:“你們就是李娟的家人?趕緊去看看吧,那孩子都快沒有人樣子了,白天人好了,晚上就瘋了,一鬧就是一宿啊!”
我聽了以後心裡頓時一驚,大姐打電話的時候只說“可能被鬼纏 上了”,具體怎麼回事沒有說就匆匆地結束通話了電話。當下也不敢耽擱,急忙問清了大姐的住 處找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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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沒有去上課,一個人在宿舍裡躺著。當她給我開門的時候,我都已經快認不出她來了。大姐平 日裡是一個極利落的人,任何時候都把自己收拾的 幹 乾淨淨的,雖然身上的衣服舊了些,可是她穿的整齊,整個人也顯得清爽而質樸。但是那天看到她的時候,她卻是一副邋遢不堪的樣子,枯黃的頭髮亂糟糟的,衣服也鬆鬆垮垮地叫在身上,尤其是,她的 下面那裡有許多暗紅的血漬,顯然已經 乾涸了好幾天了。
我那會兒還不太懂女人,看到血漬的時候以為大姐受傷了,關切地問了一句,大姐顯得很不好意思,沙啞著聲音說:“我沒有受傷,但是我不敢換衣服,不然……”說到這裡的時候,大姐的眼淚撲簌簌地就掉下來了,身體不住地 顫抖,哽咽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平復了一陣,大姐斷斷續續地跟了講了很久,我們才聽明白了事情的原由。
在二十多天以前,大姐和幾個同學去石家莊西邊一 處叫做抱犢寨的風景區去遊玩,這本是比較平常的事情。可是那天不知道大姐她們是咋想的,沒有按照風景區規定的線路上山,而是尋了一 處比較隱蔽的山坡登山,在爬山的過程中,大姐中間內急,尋了個大石頭後面小解,誰知這一下就出了事——那幾天正好趕上大姐來月信,那一泡尿尿完了,她的身子就再沒有 乾淨過,原本三天五就過去的事兒,整整持續了半拉月才停住。而此後,大姐的精神也一天天地恍惚了下去,每天夜裡她只要一閉上眼睛,立刻就能看到一個男人從門口進來,跪在地上求著她再去一趟上次她小解的地方,而且很噁心,他要喝那個血。
大姐還說:“第一次的時候,我以為是我做夢呢,就翻了個身繼續睡,誰知道我一翻身,他立即就爬到我 床上來了,而且拿頭往我身子 下面拱。我一下子就嚇醒了,這才發現並不是做夢,那個男人就跪在我 床上。我嚇壞了,以為是進了流氓,就尖叫了一聲,還打了他一巴掌。可是,當其她同學醒過來把燈開啟時,房子裡卻又什麼都沒了。然後一關燈,他就又出現了。從那天開始,我剛剛過去的月信就又來了,我不敢脫衣服,就那麼穿著睡,他還是每天晚上來纏磨我,我只好……只好讓他舔我 褲子上那些 幹漬。”
這一段,讓我聽得頭皮直麻,不是因為這事情的詭異,而是那個男人變.態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