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常必有鬼。丟爺不肯說他前主人的名字,我立即意識到這個人我一定很熟悉,不然它不會這麼緊張!
我腦海中迅速把自己認識的人都挨個兒捊了一遍,可是看誰都不覺得像。從丟爺的身上可以看得出來,雖然它在死人溝子裡孤獨了無數年月,而且現在有了我這個主人,但是它心裡對它前主人的依賴依舊根深蒂固。甚至於連他前主人的師傅逸道長都迷戀不已,連我這個新的主人看著都吃醋。我由此判斷,它的所謂前主人一定是我聽過,但卻是我和丟爺在一起時絕對沒有見過的。應該是誰呢?丟爺不說,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當下只能做罷。
關於它主人的問題問不出來,可是老虎變貓這個問題我得問清楚。丟爺的解釋是:“虎是山中王,貓是平地虎。丟爺我本來是黃金虎,還不是因為遇見你這衰貨,奪了我的王印讓我自動認主,所以就只好變成貓樣了。你要願意,丟爺我分分鐘給你整個虎威看看,你試試身邊跟只大老虎的日子什麼樣子。”
我不解:“你是黃金虎我信,我親眼見過你變成金色的樣子。可你現在咋成了黑色了?”
丟爺說:“這是不能追問的。”
我有點兒懷疑這貨是故意拿不能追問這事搪塞我,但是有言在先,我也沒什麼辦法。
覺得沒有什麼要問的了,我才把丟爺放開。這貓貨自然少不了又是一番報復,一張破嘴髒損的跟痰盂似的,罵我什麼“別以為你叫黑娃兒就能掩蓋你是白痴的事實一樣”之類,我只能當沒聽見,兀自把黃布褡褳整理了一番。我要回家去,先把老爹好生地安葬了,所以要備好一些做法事的東西。
那是我頭一次為葬禮做法事,然而葬的卻是自己的老爹。或許這也是宿命的安排吧 。
道門做葬禮的法事,是有一整套嚴苛的流程的。我走過許多地方,參加過各式各樣的葬禮。曾經有一個土豪葬母,和尚道士請了有三百多名,法事做了整整七天七夜,在當地可謂是轟動一時。我和他老婆有些薄交,葬禮時我也去了。事後我跟他老婆是這樣評價這場法事的:“像你老公這麼傻波依的人,怨不得我給他戴綠帽子。”怎麼說呢,那場葬禮的場面確實宏大,但是,他那種做法,他那可憐的母親連魂魄都無法順利上路!若不是我看在他老婆的面子上做法送靈,估計他母親的魂魄至今還在他家裡盤桓呢。
說的有些遠了,繼續說道門的葬禮法事。
道門葬禮法事不同於佛門法事,吹鼓手、器樂班子可以有,但那只是應景兒,除了熱鬧些之外毫無作用。道門做法事最關鍵的流程有三樣:哭紙、安魂、送靈。所謂哭紙,是將死靈奉與堂前,讓孝子賢孫哭祭。安魂則是要領著死靈的魂魄在它想去的地方轉一轉,看一看,有時候還會跟活人交代幾句;送靈便是下葬,家人把屍體抬到墳地埋了,或者送到火葬廠化了,都無所謂。只是作法的道士要跟著,把死靈送入陰司。
這是古葬法。經過千百年來的演繹,早已經走了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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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坊間的葬禮是基本上是個筐,什麼都往裡面裝,和尚道士一起請,哀樂瑣吶一起響,總之亂哄哄的。有些地方甚至還有請女郎跳脫衣舞的,這就太扯了。
其實吧,葬禮這事,你即便是不辦,亡人該去哪兒還是會去哪兒,大操大辦是那樣,小打小鬧也是那樣,對亡靈而言沒有多大影響。當然,那種瞎辦的除外,比如前面說的那個土豪葬母的,那些和尚道士有念度魂經的,有念往生經的,根本就是瞎搞一氣。如果他們把這些經文唸錯也倒罷了,關鍵他還唸對了,這樣一來就相當於有人在送,而有人在留,搞得死靈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這特麼不是扯淡麼!面對這樣的情況,倒不如唱幾首神曲呢:“死人不是你想埋,想埋就能埋,埋到下面再挖出來死去又活來……”這多好玩兒!
丟爺在原地罵了我一陣,見我收拾的東西都是為葬禮做法之用,估計也是想到我要做什麼了,當下是收了聲,跑到我肩膀上拿腦袋蹭了蹭我的臉。我心裡很溫暖,也很傷懷,眼眶裡禁不住又汪滿了淚水。
崔銀琦也知道我今天要下山去,一早等在了觀靈寺門口,見到我和丟爺出來,她走過來捧著我的臉揉了揉,讓我別太傷心了。她這動作還是跟我學的,我逗弄丟爺的時候就是這樣,狠命地揉一揉貓臉,是親暱,也是安慰。
丟爺站在我的肩膀上,扯著嗓子喊:“臭長蟲,我們下山了,你給丟爺滾出來。”
沒過多久,寺門外的一處草夥子裡一陣悉悉碎碎的聲響,正是小蛇回來了。當我向它看去時,看到它的身上騰著一縷縷的黑霧,跟我第一次在馬營河的洞子裡見到它時的模樣一樣。我知道那些黑霧是它的魂魄,卻不知它為何如此。讓魂魄離體,這對於尋常的人和動物而言,絕對是作死的節奏。
我心裡訝異,正要張口詢問時,一向不說話的小蛇卻當先開口了:“黑娃兒,崔銀琦!”
我和崔銀琦都奇怪,小蛇喊我們的名字做什麼?都疑惑地看著它。小蛇纏到了我身上,把腦袋耷拉在我肩膀上後才又說:“崔銀琦,她的臉在土地廟裡。”
小蛇的聲音裡透著焦急,但它的表達能力實在是有限,聽的我們仨都大惑不解,面面相覷著。還是丟爺見識多些,它出言詢問:“臭長蟲,你是說還有一個崔銀琦在土地廟裡?”
小蛇說:“就一張臉。”
一張臉?什麼意思?<.zhuaji. 更好的閱讀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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