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三聽他說完,捋了捋唇上兩撇鼠須,一語不發,目光有如刀子一般紮在他身上,看得他全身肌肉緊繃,卻又對此無可奈何,只能強裝鎮定,巍立不動。
沉默了片刻,對方露出個耐人尋味的淺笑來,上半身稍稍向前探了一點,“小友打算用繪符技藝開竅的藉口,從我這裡拿走多少符紙丹砂?”
“咳咳!”古道沒料到蔡三說得如此直白,一時間倒不知道如何應對,只得乾咳兩聲掩飾尷尬,將心中定計如實說出來,“晚輩唐突,一個月的份額足矣。”
蔡三又問:“用何物抵押?”
古道想了想,洞府之中幾乎空無一物,又側頭瞥了眼儲物袋,內中只剩下一支符筆,不可能用來抵押,況且,他只想賒一些材料回去,需要抵押物的話,還能叫賒嗎?
於是他硬著頭皮答道:“沒有抵押物。還望三爺能看在往日情分上,暫時賒欠一月份額,等繪了符籙,一併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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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對著蔡三連連打拱作揖。
“小友無需如此,我蔡三最講規矩。”蔡三緩緩閉上雙眼,一邊掐著檀香手串,一邊道,“距離小友贖回抵押物的期限,還有兩年半時間,只要在到期以前,小友將說好的本息還上,巖精和歸元番天印蔡三自然原物奉還。
“如若小友到期還不上的話,那可別怪蔡某人按規矩辦事了。”
直接被拒,古道只覺臉上火辣辣的,有些燒得慌。
好在來之前他也預料過有可能會出現這樣的局面,當下放下身段請教道:“還請三爺指條明路,或做工、或用其他方式來抵皆可,但求度過此難關。”
蔡三對他說的這些方式並不上心,依舊自顧自數著珠子,雙唇緊閉,沒有立即答覆。
過了一陣,又好似想起來什麼,睜眼望了過來,誠懇道:“蔡某倒是有一個提議,可以解決小友當下的難題。”
古道見對方態度上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心中沒有歡喜,反倒是打了個突,眼角也不受控制地跳動起來,暗道這奸商怕是沒憋什麼好吧。
但他現在沒有別的辦法,前身從這裡換回去的一套聚靈陣法已經損毀殆盡,丹藥又吃了個精光,靈石也沒有剩下來哪怕半塊,就連辟穀丹都全部吃完了。
要是賒不到符紙重新開始繪符的話,那就只剩下外出搶劫這一條路。
但是,他一個煉氣初期的小修,修真界最最底層的存在,別人不搶他就燒高香了,他拿什麼去搶別人?
心念電轉,他覺得還是先聽聽對方怎麼說再作計較,便朝蔡三一拱手,“還請三爺明示。”
“好說,好說。”蔡三不再板著張臉,看向古道的眼神也柔和了許多,“小友經此一難,心性倒是磨礪出來了,不似以前那般死板木訥。”
誇了他一句後,蔡三的上半身又往前微微傾了傾,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來,“小友只需將前次簽訂的抵押契約改定為死契,蔡三便奉上兩百貫錢,小友覺得如何?”
古道好懸沒一口老血噴出來,張口結舌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不可置信地望著不遠處那個瘦削的道人,沒想到還有如此無恥的人。
一貫錢就是一千枚銅錢,製作銅錢的材料是赤銅,赤銅不僅產量大,在修真界的用途也極廣,是流通於低階修士間的通用貨幣,由修士自行分割並煉製成制錢。
每枚銅錢重一錢,一貫錢,也就是十斤赤銅,可以兌換一枚靈石。
蔡三好像沒看見他臉上的表情變化,仍舊露出一個職業微笑,眼裡滿是期待和鼓勵,彷彿在說,你一定會答應的。
面對如此面厚心黑的蔡三,古道一時間只覺腦中氣血翻湧,雙拳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胸口更是劇烈地上下起伏,好幾次都想要抬腳走人,最後又生生忍住。
若非這具身體已經換了個靈魂,怕是早已轉身就走,頭都不帶回一下的那種。
“三爺,那塊巖精不管放到哪裡去賣,至少能賣到五千貫。”古道強壓下心頭怒火,嚥了口唾沫,爭辯道,“番天印也是晚輩花了一千二百貫買的,兩件加起來,價值六千多貫呢。
“跟您老換的陣法、丹藥和靈石加一起,實際價值也不到三千貫,咱們約定好作價三千,三年後還您四千八百。
“您現在用兩百貫,就想把契約定為死契,是不是太……”
蔡三不等他說完,嗦一下突然大力吸了一下鼻子,作出陶醉在薰香中的樣子,順便打斷了他的話頭,“我蔡三最講規矩,小友今日且暫去,只要小友三年內如約將東西贖回,蔡某人絕無二話,更不會新增任何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