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些時候濛濛秋雨逐漸停歇,夜色明媚,彷彿透著希望的上弦月正放出冷玉般的光芒,星光點點,聚成如玉帶一般的廣袤銀河。
夜色下的溫陵城仍舊熱鬧,集市、青樓、大大小小的宅院中燈火仍舊通明。
從這裡望過去,寬廣的街道,滿城的燈光,那邊高聳的城牆也籠罩在一片燈火之中。
“百年來大乾經歷過大大小小數次變法與革新,但失敗者眾多多,可論及原則,總是不離富民、強兵、取士這三要素,若要做事,以這三者為入手,確是有道理的。然而究其根源,使我乾朝軍民皆弱,取士不得其法的根本原因到底為何,士人每每談論,皆在思考各種的緣由。”
傅院長喝了一口茶水,望著窗外的月色,陷入長久的思緒。
唐逸微微一笑,知道這是傅院長今日第一次考較,他稍稍沉吟,說道:“這個問題顯然不是很難的問題。”
傅院長捧著杯子的手微滯,淡淡笑道:“若是你又會如此解決。”
唐逸說道:“凡事皆是有著基本規則,有其根源,若能看清,或許對之後的發展把握,就能更加清晰,這就如同下棋一般,即便不看棋局,不看棋子落向,單單知道每個棋子走向最後還是能夠知曉棋局的結果。事實上,如今大乾的走向如何,如今帶著客官角度去看,其實也是相當清晰的,先生,學生以為若是有誰願意花點心思去看的話,最後都是能夠看得清楚的。”
唐逸沒有回答解決方法,而是在審題方面進行了回答,似乎有意想要將這個問題反拋給傅院長。但事實便是如此,眼下唐逸尚未清楚國家形式,國家整天格局,乃至於整個朝廷時事都不清楚,即便他懂得看棋譜,但每個棋子的走向都不知道,即便是站在客官角度也無從說起。
對於唐逸如此客官審視的言論,傅院長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從茶盤裡邊取出幾個杯子,說道:“大乾一直都是以武立國,立國之初,武力強盛,只是隨後的幾次叛亂讓太祖看清此事弊端,隨後抑武崇文,以強幹弱枝的方式治理大乾,此等方法倒也不錯,至少令大乾消弭了內亂之因,一度使得國民富庶,國祚延綿。
可到得如今,卻也造成諸多弊端,令我朝難敵外侮,諸多的壓力之下,為保強幹仍強,卻也令得弱枝更弱,財富仍然流向尖端。武力原本便因強幹弱枝而被抑制,如今便更加虛弱,武力愈弱,外來壓力也愈大,壓力愈大,武力再愈發弱,由此形成迴圈,終究是不得解脫……”
唐逸面色凝重,無論是在哪個時代,拳頭大才是最好的硬道理。若是連基本的反抗、抵禦、防備的能力都沒有,那麼這個國家最後只會成為任人宰割的魚肉。乾朝興盛文學,造就了一番文化昌盛的盛景,但也鬧出了類似“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的笑話景象。
傅院長眉頭微抬,又問道:“此等問題又該如何解決。”
唐逸想了想,說道:“學生以為,可以先解決商業上的問題,先稍微估計一下弱枝,大乾如此盛大,自然有餘裕顧及武力,此為任何富民之策皆需解決的問題。若能讓武力強盛,外侮不敢侵,大乾自然也能得喘息,此為強兵之策需解決的問題。取士也是為富民、強兵、令國祚延綿。”
傅院長眉頭舒展,露出滿意之色,卻嘆息一聲說道:“若單說你這一策,似是誰都有方法,便是幾策並行也毫無問題。可大乾強幹弱枝局勢已成,譬如是棵大樹,強幹未飽,稍有養分,弱枝這邊也被那強幹奪取一空。如何引導這強幹,讓其自然而然地將養分流往弱枝,這才是問題所在。”
唐逸沉默思索,傅院長考慮得的確非常周全,倒是有幾分先富帶動後富最終實現共同富裕的計劃,例如那些已成強幹的大地主、大商人,就好像沈家這樣的大商之家還有那些皇親國戚啊,富貴閒人啊,把他們賺到的錢心甘情願地拿出來,還富於民……但這談何容易,畢竟是別人口袋裡邊藏著的銀兩,想要他們甘願拿出來可謂是難上加難。
傅院長看到唐逸陷入沉思,搖頭笑道:“這樣的解決方式的確是有些書生意氣,不過除此之外別無他法。當然,世事皆是向前,不可能退後,世人皆言大乾文化朝興盛,國富民強,可想著後退是不可能的,問題在於如何引導它到達下一步,讓這些人心甘情願拿錢出來,不成迴圈,不切實際,也無甚大用,凡事皆需考慮一環環的推行流動。你以為呢?”
講著講著,傅院長再一次將問題拋給唐逸。
他想了想說道:“這樣的方法也並不是不可行,若是能夠實現雙贏就更加不錯。”
“雙贏?”
傅院長臉色微愣,問道:“何為雙贏?”
“雙贏意是指雙方的利益兼顧,即所謂的“贏者不全贏,輸者不全輸”。”
唐逸想了想,說道:“學生倒是有一個故事,覺得再適合不過如今的大乾形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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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院長微微期待,問道:“什麼故事?”
“龜兔賽跑。”
這個故事令傅院長有些忍俊不禁,但唐逸卻是不急不緩,慢慢說道:“要知道,這個故事體現出就是的雙贏原則。首先問龜兔賽跑難道只賽這一次嗎?不對。第一次,兔子驕傲,半路上睡覺了,烏龜贏了。
賽完以後,兔子不服,於是進行第二次賽跑。第二次,兔子吸取經驗教訓,不睡覺了,一口氣跑到終點。所以,第二次,兔子贏了,烏龜輸了。烏龜不服。它說,咱們比第三次吧。前兩次都是你指定路線跑,這次得由我指定路線跑。兔子想,反正我跑得比你快,你愛指定就指定吧。
第三次賽跑,兔子按烏龜指定的路線跑了,兔子又跑在前面,快到終點時,被一條河擋住了,兔子過不去。烏龜慢慢爬到,它下河游過去了,它又跑第一了。再賽第四次?它們說,幹嗎老這樣賽呢?咱們優勢互補吧,合作吧。於是,陸地上,兔子馱著烏龜跑,過河的時候,烏龜馱著兔子游,同時到達終點,最後便是是雙贏的結果。”
本是嚴肅的論時事,這突然的一個故事,倒是令傅院長有種頑童的樂趣,笑道:“如此新穎的討論,倒是有趣得緊。”但聽完唐逸接下去的言論,許老的臉色微微收斂,逐漸變得嚴肅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