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陵悽悽別,西風嫋嫋秋。
秋天溫陵,蕭瑟氣氛不是很濃,唯有在傍晚時分,街道不再綠樹成蔭,也不再鳥語枝頭,有的只是叢中堆積人高的破枝殘絮,以及天空南飛的雁群發出嘶啞的哀號聲,顯得無比的淒涼蕭瑟。
此時,隨著一陣秋風呼氣,溫陵街道變得寒冷起來,氣氛再次變得極為壓抑。
人群的正中央,那位在百姓眼中蠻橫傲氣的陳城主正跪在地上,臉色冷如嚴冰,額頭上的汗水卻猶如洪水衝堤,令百姓驚異極了。
陳津終於明白為何一名小小的芝麻官敢當街與他對峙,他也明白為何唐逸敢一次又一次的出言嘲諷奚落他。
從他御馬衝街開始,唐逸就已經眼神不屑,或者說打從一開始,就是在看他跟老道演著滑稽雙簧……從未將他放進眼裡。
唐逸是在看戲,看他的笑話。
自認為行事沉穩,最忌陰溝翻船的陳津,他忽而間覺得這次真的是做錯事了。
他抬頭看著唐逸,心中生出某種忌憚,卻是將這股不安強行壓下,讓自己的聲音儘量顯得溫和一些,說道:“唐縣令,此番多有得罪。方才是有些誤會,希望唐縣令也能夠諒解,我主要也是為了幫你洗清嫌疑。”
唐逸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說道:“有勞城主大人費心了。”
王陽明急忙示意手下將唐逸放開,這才轉頭看向王陽明說道:“御史大人,不知此番會在溫陵待上何時?”
王陽明眉頭一挑,說道:“看來城主大人並不是特別歡迎我?我這才剛剛認識城主大人您,立馬就尋問我何時離開了?”
陳津到底只是個得勢的小山大王,心性除了暴戾之外,全無任何優點,被御史這樣一問,立馬冒出冷汗,急忙說道:“自然不是,下官的意思是,想要為御史大人接風洗塵,掃除疲憊。”
王陽明呵呵一笑道:“不必了。唐縣令這邊我住得挺舒服的。”
陳津連忙點頭,只稱“那就好”。最後將目光看向唐逸,溫和一笑,說道:“唐大人,御史大人就有勞你多照顧了。”
唐逸說道:“這是自然。”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陳津扯出一個笑臉,看向王陽明,行禮說道:“御史大人,方才下官說的話可能有些唐突,望您能念在下官是為了溫陵百姓,切勿怪罪下官。下官在這,給您陪個不是。”
王陽明擺了擺手,看向唐逸,問道:“唐兄,你是如何看法?”
陳津心頭一凜,露出驚懼之色,倒是想不到御史會尋問唐逸的看法,他急忙看向唐逸,行禮說道:“唐縣令,是我誤會你了,還望海涵,切勿在意。”
唐逸臉上露出溫暖的笑容,說道:“城主大人言重了。”
王陽明點了點頭,說道:“既然都是誤會,那便散了吧。”
陳津急忙點頭,帶著手下狼狽逃離。離開時,聽到柳村寨的人還在罵罵咧咧,他心裡邊可謂將柳村長咒詛一萬遍。
此次,他可不僅僅是踢到鐵板這般簡單,若是這御史真將方才發生的事情,加上唐逸的添油加醋上報聖上,他這城主不但不能坐了,可能還會連累整個家族!
看著陳津離去的背影,王陽明詫異說道:“唐兄,你就這般簡單的放過他?”
唐逸疑惑說道:“放過誰?”
王陽明說道:“你不是要放過陳津嗎?”
唐逸反問道:“我說過嗎?”
王陽明臉色微愣,而後目光綻亮,嘿嘿笑道:“唐兄放心,回去之後,我定會好好的上報一番。”
唐逸不會天真以為城主就這麼簡單放過他。
與其等著被人在背後捅自己一刀,不如直接斬草除根,狠狠的,措手不及地捅他一刀!
唐逸臉色認真,看向王陽明,行禮謝道:“此次多謝王兄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