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玲玉抬手重重地拍了他兩下，“瞎說，昌文說能治！”
程昌茂笑：“他一個大學畢業生懂什麼？”
沈玲玉再次憤憤地拍了他兩下，“才三張的人，就這樣打算不治了？就這樣活活等著……”
“死”字都到嘴邊了，最後還是被她咬著牙硬生生地吞回肚子裡。
一想到這個字，她的心口就絞痛個不停。
“聽媽的，”程昌慶從門外走了進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火盆前的弟弟，不容商量地說道，“嘉傑耳朵也受傷了，不能等，天亮後馬上出發。”
程昌茂皺眉：“哥這病治不了……”
程昌慶沉聲打斷他：“治不了也要治！”
“怎麼回事？你們一個個的……這是幹嘛……大過年的……”馮柳清愣愣地看著他們，期期艾艾地說著。
其實，在聽到“老孟”那兩個字的那一剎，她已經猜到了，只是不願相信罷了。
沈玲玉回頭看向她，語氣如常地回道：“昌茂得了胃癌，你回屋收拾一下，我們明早就去隔壁縣城坐火車。”
“胃癌？”馮柳清楞楞地看著火盆前的人，半晌方才接上一句，“什麼時候的事？怎麼都不說一聲……”
“快回屋收拾東西。”沈玲玉再次重重地拍了兩下一旁的兒子。
程昌茂抬頭看了母親一眼，默默起身把愣站在門口女人拉回房間。
小胖子還要過兩個月方才滿七週歲。
“胃癌”這麼陌生且複雜的詞語，他是不懂的。
看到奶奶大伯叔叔臉色非常凝重，他就乖乖地安靜了下來，默默在妹妹身旁坐下。
程嘉欣程嘉軒一個初三一個初二，比小胖子不止大了一倍，見識自然也比小胖子廣。
“胃癌”，他們不僅知道是一種絕症，還知道村裡好幾個人死於這種絕症。
聽到父親也得了這種絕症，兩兄弟全呆住了。
他們就那樣呆呆地站在廳堂門口。
沒一會兒，就聽到隔壁屋裡響起他們母親壓抑著的哭聲。
父親低喃的聲音也時不時地從屋裡傳了出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房門突然“砰”一聲開啟了。
他們母親兩眼紅腫地從屋裡走了出來，肩上揹著個皮包，一看就是要回外婆家的架勢。
馮柳清的確是回孃家借錢去了。
沒到天黑她就一臉氣憤地回來了。
沈玲玉從廚房走出來，瞧了瞧她的臉色，默不作聲地將人拉進了自己的房裡。
“沒事，媽有錢。”沈玲玉坐在床沿邊上，拉著兒媳婦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低聲安慰道。
馮柳清眼淚刷地就掉了出來，憤憤地罵道：“媽，一個個良心全被狗吃了！他們起房子時，他們要錢，我二話不說全都給了，現在聽到昌茂病了，一個個全跟我哭窮！”
沈玲玉再次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要緊，媽有錢。”
“老孟……我們廠之前的同事，花了十幾萬都沒有治好，媽，我怕……”馮柳清伸手抹了抹眼淚，小聲地哽咽道。
十幾萬！
沈玲玉知道要花很多錢，聽到這個數字，還是被驚到了。
安撫好兒媳婦，她再次推開了程大爺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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