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2EP5：魔王（14）
【一個人仍然有邪惡傾向是一件好事，因為這樣他就能用邪惡傾向本身來侍奉正確的事業。也就是說，把他心中所有的火焰都引向敵人。例如，用心中熾熱的熱情去詛咒等等。因為，如果一個人真的沒有邪惡傾向，他的人格就不可能完整。】——衛斯理·瑞格斯對露易絲·詹姆斯，2049年。
……
第一個從一片狼藉中爬起的麥克尼爾已經無暇為自己的克隆人粉身碎骨而哀悼，他跌跌撞撞地在房間中四處搜尋著，並很快找到了倒在格拉米亞國王身旁的海登總統。透過右眼觀察並確定海登總統暫無生命危險後，麥克尼爾小心翼翼地將受傷不輕的總統攙扶起來，這時恢復了神志的基斯王子也來到了格拉米亞國王附近。
“……這是……你們的計劃嗎？”滿臉是血的海登總統萬分慶幸當時還有數人攔在他和麥克尼爾克隆人之間，那些人都已經粉身碎骨了。然而，距離爆炸地點更近的麥克尼爾看上去卻並無大礙，就連體表的傷口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彷彿那些潛伏在麥克尼爾體內的淡藍色血管狀紋路突然間化身成為了過去醫生所使用的針線一般。“費盡心思……來爭取我們的信任……”
“恐怕不是這樣，總統先生。”格拉米亞國王的傷勢比海登總統更輕一些，這得益於溫德米爾人得天獨厚的生理優勢和【如尼】器官冥冥之中對危險的預感。不過，歲月已給格拉米亞國王施加了足夠大的壓力，以至於負傷的他幾乎無法在基斯王子抵達之前獨自站起來。“如果這是我們的計劃……您就不會……這樣站著和我們說話了。”
“各位，我想我們雙方，或者說至少是會議室裡的雙方，目前都是受害者。”力勸雙方結束爭論的麥克尼爾一時間還沒弄清究竟發生了什麼。既然此次襲擊事件不是由海登總統或格拉米亞國王策劃，加之溫德米爾王國代表團在太陽系的影響力無限接近於零，最後可能成為此次襲擊事件幕後黑手的無疑是新統合內部的某些實力派。“基斯王子，請保護總統先生和國王陛下躲藏到安全的地點，我需要確認變得危險的究竟只是這裡還是我們所在的整個SDF1。”
在基斯王子和其他幾名傷勢輕微的溫德米爾侍從武官轉移傷員時，麥克尼爾獨自一人前往會議室前部，也就是能夠俯瞰新統合首都Macross市的艦橋視窗附近。他分明聽到外面響起了警報，類似的警報在第二次統合戰爭和伐折羅戰爭期間也曾經響起，只是這次地球並不需要面對即將來襲的敵人。正當以為此次襲擊只是偶然事件的麥克尼爾打算通知羅根和薄紅做好善後工作時，他瞧見幾個不太起眼的黑點從下方急速向著會議室靠近——那是些全副武裝的新統合軍太空陸戰隊士兵。
麥克尼爾連忙向這些藉著噴氣裝置快速上升的友軍喊話，但迎接他的不是焦急的問候或先入為主的質詢而是高斯步槍和鐳射槍的射擊。迅速退回會議室內的麥克尼爾只得把自己的新發現告訴了震驚不已的基斯王子，並催促海登總統等人儘快離開SDF1。
“沒有這個必要。”暫無性命之憂的海登總統有些疑惑地打量著麥克尼爾，他懷疑這些溫德米爾人和地球人叛徒正在考慮劫持自己的藉口，“我們就在這裡等待支援，那些試圖破壞會談的人不會得逞的。這裡有新統合軍戰鬥力最強大的部隊，以為邊境地帶的卑劣手段能起作用的敵人會自討苦吃。”
“就我看到的情況而言，您所說的友軍和支援部隊鎖定的目標可能正好是您本人。”麥克尼爾沒時間和海登總統繼續爭執下去，如果對方堅持無視他的觀點，他就只能採取強制手段了，“基斯王子，這裡不安全，我們得帶上所有人轉移……先離開SDF1再說。”
基斯王子和同樣灰頭土臉的小克羅斯愣住了，但他們還是聽從了麥克尼爾的建議並率先帶著仍在抗議的海登總統和格拉米亞國王離開。另有數名能夠勉強行走的新統合代表和溫德米爾王國代表願意跟隨麥克尼爾一行人撤離，他們剛開啟會議室大門，一群太空陸戰隊士兵從視窗闖入會議室內、向著措手不及的其餘傷員掃射。眼疾手快的小克羅斯搶先把還在猶豫的眾人推到了會議室外，而麥克尼爾則以最快速度關上了大門，以免海登總統或格拉米亞國王遭遇不測。
“看來事情就是這樣了，各位。”望著外面橫七豎八地倒下的新統合軍衛兵屍體，麥克尼爾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挫敗感。新統合和溫德米爾王國之間的會談大概要擱淺了，但比起為兩個文明之間關係的前景擔憂，他更應該擔心的是這些代表們的生命安全。“總統先生，有人想要製造出您死在這裡的既成事實。SDF1不安全了，甚至地球也不安全了。不管您心裡在考慮些什麼，您都必須從現在開始認為救您一命的我比那些迫不及待地衝來殺人滅口的【援軍】更值得信任。”
海登總統經常以作風強硬聞名，麥克尼爾的態度則比他更加強硬。誰也不知道從會議室一側殺過來的敵軍會用什麼手段破壞大門，擔心那些人繼續安裝炸彈、把眾人全都炸飛上天的海登總統只好結結巴巴地說，他知道幾十年來長期作為舊統合軍和新統合軍軍事指揮機關辦公地點使用的SDF1內部有一條緊急逃生通道。
麥克尼爾剛問出逃生通道的位置，忽然間聽到附近傳來了電梯抵達樓層的響鈴聲。來不及多考慮前因後果的麥克尼爾叫上基斯王子掩護殘存的代表團繼續逃跑，眾人還沒來得及完全跑出外面的走廊，另一夥太空陸戰隊士兵從後方追了過來。那些動作稍慢些的代表當即倒在血泊之中，他們的苦難並未就此結束：更有手持鏈鋸計程車兵對準地上的屍體劈砍過去，好保證在場的目標之中無人能夠生還。
海登總統所說的緊急逃生通道，便是設定在SDF1內建軍事博物館中的快速電梯。這部緊急電梯的作用是在關鍵時刻將SDF1內部的重要人物快速撤離到外界，並且在必要情況下確保他們能夠逃離是非之地。對SDF1歷次改造和修繕的施工圖中從未包括該電梯和位於地下的秘密機庫，就連在VFX特務部隊內算得上訊息靈通的羅根得知此事後也感到驚訝，那時帶著身旁所剩無幾的人員進入電梯內的麥克尼爾正緊張萬分地對羅根說明情況的嚴重性。
“無法和其他部隊聯絡？那麼真相應該和你的估計差不多。SDF1艦橋爆炸後不久，馬林將軍聲稱溫德米爾人主導了此次襲擊並帶領隊伍突襲了停泊在太空港的溫德米爾宇宙飛船……從中發現了海登總統和其他高層的克隆人。”保持著對新統合軍內部通訊監聽的羅根給麥克尼爾送上了一個雙方都不想聽到的壞訊息，“雖然我暫時不便斷言這意味著什麼，我可以肯定他們不會希望見到你們活著離開。”
“那就是說，不僅地球，連伊甸行星都不安全了……附近所有能靠VF一次戰術折躍抵達的行星都可能很快被他們封鎖。”麥克尼爾叫苦不迭，他本想找到一個稍微安全些的落腳點給海登總統重整旗鼓的機會而非製造出新統合軍內戰的災難。一旦戰爭爆發，面臨新統合軍瘋狂報復的溫德米爾王國幾乎沒有勝算。“羅根，我有一個不負責任的任性請求，那就是——”
“聽我說，邁克。既然你知道那是不負責任的任性要求，就不必再講了。在你們安全撤離之前，我和渡鴉部隊會牽制敵人的攻勢，但我不能保證救出目前處在敵人控制下的舒勒博士等海姆達爾俘虜。”沒等麥克尼爾開口，羅根主動答應幫助麥克尼爾爭取時間。正在盡全力坐實【溫德米爾人謀殺海登總統】一事的敵人大概不會料到渡鴉部隊突然反戈一擊，到那時不明真相的地面部隊也會有所猶豫。“另外，說到撤離地點……也許不必那麼麻煩。Zero有些新發現，說不定管用。”
“等等！”想到馬林中將煽動了許多新統合軍官兵參與到此次陰謀中，麥克尼爾不得不懷疑渡鴉部隊對於羅根本人以及新統合合法總統的忠誠。“萬一你的部下也加入到陰謀中——”
“他們在很早之前就意識到自己的一切並非新統合賦予而是由我賦予，在這一點上你應該對我有信心，邁克。”準備動身前往機庫的羅根啼笑皆非地說，一輩子都沒看穿自己真面目的麥克尼爾沒理由這麼疑神疑鬼，“快想辦法逃離吧，別耽擱了最要緊的事。”
抱著試試看的心態，麥克尼爾和薄紅恢復了聯絡，後者在跟隨溫德米爾王國代表團造訪地球期間一直在四處蒐集地球上那些可能令人聯想到原始文明的蛛絲馬跡。其中，最有可能與原始文明有關的線索分佈在南太平洋的群島上，那裡過去存在一些文化風俗同溫德米爾人及其相似的部落島民。儘管真正的古老部落民早已在流氓杰特拉帝人基幹艦隊對地球的滅絕式軌道轟炸中灰飛煙滅，恢復地球生態系統期間把這裡選作拍攝和【鳥人事件】相關影視作品重要基地的新統合仍從銀河系各地招募了有意【扮演】部落居民角色的人們，其中大多是剛接觸新統合不久的其他宜居行星土著居民。當然，杰特拉帝人是絕對不能進入地球的。
“我能夠感覺到海底存在嚴重受損的原始文明遺蹟……它一定是在50多年前杰特拉帝人轟炸地球時沉入了海底。”Macross市的混亂暫時沒有波及薄紅所在的島嶼，跟隨她一同前來的新統合軍士兵們也更樂於在這炎熱的日子裡打盹。“如果前往任何附近的行星都會被敵人攔截……不妨直接開啟超空間傳送門。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了，別猶豫，直接趕來我這裡。我會把座標傳送給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