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2EP5：魔王（5）
【自殺是不值得考慮的，因為你考慮自殺的時候總是太晚了。】——馬克·詹姆遜·謝菲爾德對羅根·謝菲爾德，1993年。
……
伊恩·克倫威爾安靜地坐在艦長席上，沒有做多餘的指示。直到艦橋上的其他船員們和一同執行此次任務的友軍部隊全部恢復了聯絡並確定了溫德米爾4行星的位置後，他才終於打破束縛著他的異樣寂靜、動身前往艦橋前部，與自己的戰友們一同凝視著遠方的目標。
“想必又會有許多溫德米爾人因為這場戰爭而死，上校。”一名負責通訊工作的船員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溫德米爾王國去年剛爆發過叛亂，眼前的行星還沒能完全走出戰後重建工作的陰霾，而今日克倫威爾等人乘著那艘和通用銀河有著千絲萬縷聯絡的【Galaxy號】來此顯然不是為了幫助溫德米爾人重建家園的。“多可惜啊……7年前，他們在發動一場反抗新統合的戰爭，而那時的我們卻還鐵了心為新統合賣命。”
“若不向那些曾經反抗卻最終又以更加謙卑的姿態向著新統合下跪的傢伙重拳出擊，反抗就僅僅只是用於爭取安撫的籌碼而已。”身高三米有餘的杰特拉帝人滿臉不屑地和其他幾名用詞更偏激的船員們一同痛斥著溫德米爾人的無能和軟弱，以便讓其他船員們和參加攻勢的友軍放下不必要的擔憂。“終結新統合墮落統治的時候到了，我的戰友們。儘快拿下溫德米爾王國，配合魔王開啟屬於我們的新時代。”
這時，【Galaxy號】收到了一條通訊，原來是不久之前穿過類似的超空間傳送門抵達布里希加曼球狀星團的麥克尼爾克隆人試圖和克倫威爾所部協調攻勢。在總攻開始之前，比克倫威爾所部早些抵達目的地的麥克尼爾克隆人和他的部隊依照一些真實度存疑的情報對新統合軍分佈於布里希加曼球狀星團各地的情況做了簡要調查和確認，以免落入馬林少將和第47特派艦隊的陷阱之中。
調查結果表明，布里希加曼軍區用於留守邊疆區各自治移民行星的兵力十分有限，大部分兵力都在馬林少將指揮下前去追殺無瑕者了。與此同時，為填補新統合軍遠征留下的空白，溫德米爾王國軍也出動了以陸軍為主、空天軍為輔的部隊進駐邊疆區一部分自治移民行星，這又使得溫德米爾王國本土的防禦變得有些薄弱，儘管格拉米亞國王和王國軍高階將領們想必認為折躍斷層和次元斷層能夠阻止一切非滲透性質的突然襲擊（像阿爾多利亞領主那樣秘密偷渡回國並在支持者的配合下發動叛亂則另當別論）。直到現在，巡航於溫德米爾行星系內的王國軍也未曾發現距離溫德米爾4行星近在咫尺且虎視眈眈的【Galaxy號】。
“就連最精銳的【空中騎士團】也不在本土……是去外地執行【瓦爾基里】的護航任務順便宣傳改善後的王國公眾形象了。”麥克尼爾克隆人身旁的伯頓插話說，看來溫德米爾人目前把新統合公眾的認可看得比自身安全更重要些，“外面的善後工作交給我們，你們可以無後顧之憂地進攻溫德米爾王國。”
“這麼說，【星之歌者】也不在溫德米爾王國，這裡只有一群烏合之眾。但願屬於我的這場戰鬥不會很乏味。”克倫威爾雙手握拳，用力地捏著兩隻手的骨骼、發出吱嘎作響的聲音。“告訴魔王，溫德米爾王國的一切秘密很快就會歸他所有。希望你們別耽誤了他的計劃。”
說罷，克倫威爾單方面切斷了通訊並下令VF部隊出擊，霎時間數百架各種型號的VF如蝗蟲群一般離開【Galaxy號】、撲向不遠處的溫德米爾4行星。在零星的巡航VF發現這些入侵者之前，王國軍部署在軌道上的宇宙要塞率先察覺到了敵人接近並向鄰近的其他宇宙要塞以及達文特方面傳送了警報。隨後，明知己方處於劣勢的要塞指揮官也硬著頭皮要求VF部隊出擊、阻止海姆達爾部隊突破進入大氣層。
在過去幾年的大規模擴軍過程中，溫德米爾王國較為低下的軍事工業生產能力始終是王國軍高階將領們的一塊心病。儘管坐擁數億人口又有著尚武傳統的溫德米爾人能輕鬆地武裝百萬大軍，但若具體到VF和宇宙戰艦等在太空戰之中發揮舉足輕重坐擁的武器裝備，真正能發揮作用的軍隊規模就十分有限了。最終，格拉米亞國王放棄了快速建立大規模宇宙艦隊的不切實際念頭，轉而打造以VF（從新統合相關企業購入）和宇宙要塞（也從新統合相關企業購入或從其他自治移民行星迴收廢棄太空設施而得）為中心的防禦型空天軍。即便許多王國軍將領堅持認為防禦物件就應該是新統合軍，誰也未曾料到海姆達爾會成為首先檢驗王國軍實力的外敵。
王國軍VF部隊主要由多年前通用銀河（通用銀河覆滅後由伊普西龍財團接手）出售的SV154戰鬥機組成，此外還包括溫德米爾人從新統合各地收購的各類不同型號VF。海姆達爾VF部隊的組成情況大致相同，但克倫威爾手中還握有一部分能夠與VF31相匹敵的全新一代SV戰鬥機——SV262。在新統合軍服役時以迎戰流氓杰特拉帝人基幹艦隊而聞名的克倫威爾將SV262編入各VF中隊、安插在進攻前線的重要位置，以儘快拆散王國軍的機群。
跟隨【Galaxy號】穿過原始文明遺蹟製造的超空間傳送門的海姆達爾VF部隊規模也許在目前留守本土的王國軍VF部隊之上，更不必說與防禦區區一座宇宙要塞的敵軍相比了，戰鬥的結果或許在開始之前就已決定。雖然勇敢地迎戰入侵者的溫德米爾VF飛行員們紛紛啟動了慣性儲存裝置、試圖憑藉VF的綜合效能和溫德米爾人與生俱來的超凡身體素質快速削弱敵軍的數量優勢，他們卻驚訝地發現敵機幾乎和他們的座駕一樣敏捷。那些最早和敵人交火的王國軍VF在陷入敵機火力包圍後很難逃脫，縱使附近的友軍想要前來救援，救援物件卻已在太空中粉身碎骨。
一連損失十幾架VF的王國軍不敢戀戰，前線的VF部隊指揮官們把噩耗報告了要塞指揮官並要求變更戰術。同樣意識到讓VF部隊分頭出擊以分散敵方機群火力並不明智的要塞指揮官轉而命令VF迴歸密集陣型並向要塞撤退，但王國軍又在撤離過程中損失了十幾架VF，眼下部署在該要塞的VF大隊只剩下略多於一個VF中隊的兵力了。
“溫德米爾人引以為豪的天賦，在真正得到昇華的天賦面前什麼都算不上。”不管是7年前還是現在，克倫威爾對溫德米爾人都沒什麼好感，雖說理由有所不同。即便溫德米爾人目前對外展現出了以快速追趕新統合所認定的現代文明為榮的態度，仍依稀記得本能地排斥外來的一切才是溫德米爾人底色的克倫威爾依舊抱著過去的成見不放。“正是因為這些人、這些思想作祟，人類才始終被自己的脆弱本質拖累……然後因遲遲無法前進並陷入惡性迴圈。”
“上校，我們已經確認了溫德米爾4行星外所有宇宙要塞的分佈位置，將其全部摧毀應該能夠消滅王國軍的VF部隊主力。”【Galaxy號】上的大部分船員有著和克倫威爾相同的想法和態度，這些在克倫威爾對新統合失望透頂後跟隨自己的艦長一併叛逃的傢伙從最開始就堅信著他們為了某種崇高的理想而戰。當然，刻意地擴大死傷並播撒恐怖是否屬於理想的一部分還有待商榷。“粉碎溫德米爾人的防禦力量，格拉米亞國王就不得不就近調回所有的外部駐軍……到那時，敵人的進退兩難和慌張也會給我們的友軍創造機會。”
“沒錯。不消除這裡的不穩定因素，就算我們奪取了原始文明遺蹟，也無法安全地測試它。”其實克倫威爾當初按照魔王尼爾的要求擬定的作戰方案是不顧一切地直搗黃龍、優先控制溫德米爾王國各地的原始文明遺蹟（以及【風之歌者】海因茨王子）再打掃戰場，但他現在又改主意了。用魔王尼爾沒有批准且看上去不自量力的行動方案戰勝敵人，說不定能讓那個眼高於頂的傢伙以後對他們更尊重些。“就算分散在布里希加曼球狀星團各地的王國軍接到警報後立即開始折躍，他們也無法在我們結束戰鬥之前趕到。”
到目前為止，海姆達爾進攻部隊的損失還在克倫威爾接受的範圍內。若是對付駐守在自治移民行星上的同等規模新統合軍VF部隊，他有信心把VF部隊的損失降低到個位數。大致估計了王國軍各宇宙要塞之間火力支援關係的克倫威爾對於己方仍能在摧毀全部要塞後保留壓倒性的兵力優勢轉入行星戰場深信不疑，並指示追擊王國軍VF部隊的手下承擔起攻打宇宙要塞的任務。
能在【Galaxy號】介入戰鬥之前就將其結束，那就再好不過了。
但率先開始攻打要塞的海姆達爾VF部隊卻沒能讓克倫威爾滿意。要塞附近埋伏有一直使用光學迷彩隱形且未被發現的無人機部隊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就算再把偽裝成太空垃圾的火力點考慮在內，這等火力密集程度只能稱得上稀疏的攔截最多拖延些時間罷了。真正把海姆達爾VF部隊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是折返回宇宙要塞後立即再度出擊的敵方VF部隊，這些VF的反應比剛才更為靈敏（可以預見的是，飛行員的感知大概也發生了相同的變化），並配合附近的固定火力平臺不失時機地多次完成了對海姆達爾VF的獵殺。並沒有就此責怪部下的克倫威爾把攻勢受挫歸結為突破速度不夠快以及敵人的非常規防禦方案——他聽說過王國軍僱傭了一名能夠一直巧妙地安排火力網的出色僱傭兵指揮官來削弱VF部隊的進攻能力。只要像剛才那樣把SV262部署到需要突破的關鍵區域，困難就會迎刃而解。
“上校，我們的VF出了點小問題。”被派遣到前線的SV262飛行員不久之後就匆忙向克倫威爾報告說，用於在關鍵時刻增強SV戰鬥機效能的折躍波控制系統出現了一些令人惱火的延遲和故障，而且他們敢肯定這來自於敵人的干擾。“有一種異常的生物折躍波在影響我們的VF，一定是這樣。那感覺是不會錯的。”
“溫德米爾人的小王子還真是不自量力，如果他明白歌唱意味著什麼……就不會這麼做了。”克倫威爾按了一下眼部植入物外框上的按鈕，通知【Galaxy號】的技術部門準備啟動【第三代心靈信標】。“可惜，說到燃燒生命來釋放出足以成為武器的歌聲，我們比他們更在行。”
隨著麥克尼爾等人在2月14日行星上曾經聽到過的歌聲再次響起。宇宙要塞附近的戰況發生了反轉。施加在海姆達爾VF上的無形束縛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準確地說是似乎轉移到了王國軍VF部隊上。轉眼間又丟掉了幾架VF和SV戰鬥機的王國軍VF部隊無法再維持戰線，只得灰溜溜地撤回了要塞內部，但外部的固定火力點和無人機仍在忠實地阻擊試圖靠近要塞的海姆達爾VF。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