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2EP4：胡桃夾子（9）
【自覺服從紀律——這難道不是真正的自由嗎？】——優素福·“阿賈”·約西波維奇，2045年。
……
馬爾科姆·格蘭傑正在和幾名戰友執行又一天的日常巡航任務，他們的工作是確保暫時安然無恙的另一半9月1日行星的安全、第一時間把那些突然間從時隱時現的重力異常區域冒出來的各種載具消滅。時至今日，新統合軍的將士們仍未能就這些顯然和新統合軍敵對的載具背後的操縱者真實身份達成一致意見，有人認為裡面的駕駛員可能像【巴洛塔軍】（那是一支被原始惡魔寄生的可憐舊統合軍部隊）成員一樣被某種來自高維空間的意志操縱，另一部分人員則認為這些隨處可見且樣式五花八門的載具本質上都是無人機：駐軍目前尚未在戰場附近搜尋到疑似敵方駕駛員軀體的殘骸。不過，不管這些敵對載具的本質是什麼，就結果而言，既然它們一旦出現便會竭盡全力地向行星上的新統合軍據點發動進攻，那麼駐紮在這裡的新統合軍官兵們以及外來的僱傭兵除了將這些載具全數殲滅外別無他法。
老格蘭傑和他的戰友們可能是所有巡邏隊伍裡收穫最為豐盛的。過去幾個星期裡，在羅根和萊特等人的配合下，老格蘭傑成功地說服了9月1日行星上的新統合軍指揮官重新規劃巡航任務。過去以各個基地為核心的巡航區被老格蘭傑精心規劃的新巡航區取代，其重點在於改變各VF部隊被動防守單一區域的狀態、在不斷流動中配合駐紮於重力異常區域附近的地面部隊實現精確的快速打擊。雖然資歷和級別都高出老格蘭傑一頭的新統合軍指揮官們僅看在羅根的面子上才決定採納超時空軍團一方的提議，不久之後實驗場地所面臨的安保壓力便明顯下降，大部分敵對載具剛離開重力異常區域就會迎來守軍的兇猛打擊。
負責防禦工作的新統合軍官兵們——尤其是那些對自己的運氣和個人能力都有充分自信的傢伙——並不領老格蘭傑的情。要不是因為老格蘭傑佈置的新方案提高了巡航效率，大家也不必每天都被抓去充當【瓦爾基里】排練表演的觀眾了。與此同時，自然不會和手下落得同樣下場的指揮官們暗中委託羅根向老格蘭傑丟擲了橄欖枝，希望葛雷姆林VF中隊的現任副中隊長脫離超時空軍團、正式進入新統合軍服役。
“不，我和你們強調過多次……我不會離開超時空軍團的。”在螢幕上找到了新目標的老格蘭傑一面發射導彈，一面用光束炮鎖定目標並等待被遮擋在山巒另一頭的敵人進入光束炮射程之內。雙方的交戰距離過長，即便是身經百戰的老格蘭傑也只能更多地信任自己的經驗和所使用的裝置，有時候還不得不期待著直覺和運氣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漢斯，現在的新統合軍並不適合我，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漢斯·施瓦爾姆飛得比老格蘭傑更快一些，他更早地將逃過了老格蘭傑導彈打擊的目標納入射程之內並毫不猶豫地開火，用光束機炮的掃射迫使目標向其他導彈上撞去。然而，VF的些許抖動都可能導致光束炮完全偏移目標，所謂的掃射最終淪為了繞著敵機畫圈的行為藝術，好在老格蘭傑及時抓住機會並調動另一架VF配合自己一同攔截，總算成功地摧毀了這架敵機。在感慨4號平行世界沒人發明出DODS光束炮的同時，心滿意足的原美國空軍將領又向施瓦爾姆問起了韋爾納洛特的事。
“我聽說麥克尼爾把計劃的推進工作交給了她——”
“不錯，她正在按我們的方案行動。一個星期之前，她把那座城市的異常展示給了普勞拉小姐，又把亞科武先生帶到了巴卡尼亞的住處附近。”把施瓦爾姆等人以巡航任務需要更多兵力的理由召回也是計劃的一部分，只要【瓦爾基里】身旁的安保力量（或曰監視者）規模減少，對於城市的本質感到好奇的蕾娜和對於城市居民的遭遇產生同情而且比蕾娜更熱心的要就極有可能擅自行動。“但……我總感覺範的偽裝已經被【瓦爾基里】看穿了。”
“是她表演得不夠好嗎？”
“明明是用力過猛了。”施瓦爾姆忍不住笑出聲來。如果蕾娜此時在竊聽他們的通訊內容，那麼他對於摧毀計劃的貢獻無疑會遠遠超過韋爾納洛特的蹩腳演技。“邁克老爹的那個朋友也是，他和普勞拉小姐一起返回城上城時的模樣像極了患有多動症的兒童，雖然我猜得出來他只是想更好地扮演自己的角色罷了。”
的確有可能如此，呼叫各機返回基地的老格蘭傑想著。設計引誘蕾娜【自願】幫助他們解決本地居民所面臨難題的計劃時，麥克尼爾在眾人的勸說下放棄了更為簡單粗暴的方案，取而代之的是利用令人感到不適的氣氛和相對寬鬆的環境——以及離開這裡就等於迴歸監視之中的暗示——推動蕾娜一步步踩中陷阱。儘管如此，讓韋爾納洛特扮演因感性和同情心而違反紀律、擅自配合蕾娜行動的【團隊叛徒】角色似乎不是個明智的主意，羅根也在這一問題上反對麥克尼爾的安排並認為讓韋爾納洛特引導蕾娜探索的必要前提是前者對真相一無所知（但那又是不大可能的）。為了讓蕾娜不會過早地發現破案，羅根等人在城市各處佈置了數不盡的偽裝，只盼著韋爾納洛特會盡可能地牽制蕾娜的注意力、防止好奇心過剩的佐拉人戳破這一【陰謀】。
現在看來，羅根的擔憂似乎是多餘的。新統合軍精挑細選出來的市民們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異常表現以及能夠和外界正常溝通的亞科武等人總是將蕾娜或其他人錯認為親人的失態舉動無疑向願意迎接挑戰的蕾娜表明，新統合對眼前的困境束手無策。此外，按照麥克尼爾和薄紅的叮囑以適當的態度糾纏著【瓦爾基里】不放的亞科武努力說服那些和自己擁有相同經歷的本地居民儘可能地表現得可憐些。雖說抱著玩具小熊坐在門前整整一天在麥克尼爾看來是比他原先的設想還要俗套且容易引起反感的不恰當舉動，多虧了韋爾納洛特的穿針引線，【瓦爾基里】的兩名成員終於決定趁休息之機把這裡的居民們從通用銀河的束縛和新統合扣在他們頭上的通敵罪名之中拯救出來。
羅根和亞科武等人憑藉花言巧語和些許技術手段精心編造了一個謊言，而且他們也希望真相就是如此。在他們的設想中，那些最先成為通用銀河龐大的銀河集體意識網路受害者的無辜平民在通用銀河覆滅後受到了軀體和心靈上的雙重打擊，他們不僅丟掉了大半軀體的控制權並不得不忍耐著時刻折磨著他們的種種【異物】，就連看似自由的心靈也因為通用銀河而被封閉在了大廈崩塌後的小小地下室中。如此一來，任何嘗試著解開生化人植入物功能鎖定狀態的駭客都必須有生物折躍波的輔助才能成功地開始破解，僅此一條就構成了新統合無能為力的理由。
當然，事實並非如此，而且【瓦爾基里】即將採取的各項行動的真實用途也與她們理解中的模樣相去甚遠。天西賢治和遠在溫德米爾王國的伊萬·察裡或許對此有些精妙的個人解讀，而麥克尼爾則更關心眼前的勝負。他一面監督著韋爾納洛特和亞科武的動向、確保他們能夠將【瓦爾基里】帶領到聚集著所有餘下居民的地下大廳中，一面囑咐老格蘭傑等人加強巡航，防止高維空間或9月1日行星其他位置的重力異常區域冒出的敵軍打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就在昨天，成功抵達目的地的【瓦爾基里】面對著成千上萬麻木不仁的本地居民開始了一場別開生面的表演。起初，蕾娜將歌唱的工作完全交給了要，自己則專心致志地負責入侵植入物系統。沒過多久，她就發現自己很難抓住折躍波製造的機會，而要也無法真正密切地配合她的想法。無奈之下，蕾娜只好和要一起引吭高歌，但這又帶來了新的問題：雖然蕾娜此舉本打算把入侵的主動權更充分地掌握在自己手中，兩種生物折躍波反而使得情況變得更加複雜了。結果，認識到急於求成無濟於事的蕾娜只好放棄了原來的打算，轉而懇請【恰好】攜帶了檢測裝置的韋爾納洛特幫助她和要調整各自的節奏。
在此期間，知曉實情的老格蘭傑等人像以往一樣按部就班地配合著本地駐軍的行動，並未表現出過多的緊張。無瑕者和海姆達爾似乎都已經認為9月1日行星失去了利用價值，而且後者近期在新統合境內其他自治移民行星附近開啟高維空間通道的襲擊記錄表明魔王尼爾很有可能並未注意到新統合對9月1日行星的關注。
如果魔王尼爾和他的同夥知道麥克尼爾一行人正打算在這裡找到關閉高維空間通道的辦法，那麼他們大概會毫不猶豫地奔來並不惜用次元彈攻擊行星。基於海姆達爾一旦知情就必然大舉來犯的假設，初步認為無瑕者和海姆達爾還沒有察覺到先進技術部動向的麥克尼爾不打算給戰友們施加過多的壓力。只要蕾娜能因為此次的意外遭遇而打起精神，先進技術部的研究工作也會更順利地推行下去。等到高維空間通道真正開始縮小時，他們也算大功告成了。
“馬爾科姆大叔，我們的跟蹤團隊又在城市附近檢測到了折躍波訊號，看來是【瓦爾基里】又有行動了。”老格蘭傑一行人返航途中，坐鎮城上城的麥克尼爾告訴他們，要像昨天一樣做好充分的準備，“麻煩你們了，巡航還是要繼續進行下去……我也會參加。”
“收到，我這就通知其他隊伍。”老格蘭傑猜得到戰友們的反應。麥克尼爾圍繞著【瓦爾基里】開展的計劃不便讓更多人知情，打消新統合軍疑慮的重擔就落在了超時空軍團的身上，除此之外他們當然要在【瓦爾基里】的特別演唱會進行期間認真地四處巡航、把危險扼殺在萌芽之中。“稍後見，你出面說服那些人更好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