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2EP3:萊茵的黃金(5)
【先知明確承認奴隸制是社會不公平的根源,因為他經常建議釋放奴隸,同時為窮人提供食物和衣服,作為道德生活的一部分。就像聖經時代一樣,先知降示時,奴隸制仍然是經濟體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廢除奴隸制需要徹底改革整個社會經濟體系。因此,幾乎所有的解釋者都同意,先知並沒有主張馬上徹底廢除奴隸制,而是確立了社會應該遵循的理想:一個沒有人會被別人奴役的社會。】——馬哈茂德·阿卜杜勒穆赫希,2015年。
……
【這裡是不可思議的時之迷宮
覺醒被封印的記憶吧
為什麼在這呢,為什麼是我呢
脫殼而出的答案在起舞
即便是夢也可以
如果可以改變過去的話……】
溫德米爾王國的基斯王子有些侷促不安地坐在座位上,心神不寧地關注著和他一起來到會場的其他同胞們的反應。出發之前信誓旦旦地說自己絕對不會被地球人的糖衣炮彈所蠱惑的其他溫德米爾人,此刻似乎已經忘卻了他們向王子許下的承諾,而像身旁其他的觀眾們那樣心無旁騖地投入到了歡呼和喝彩之中。在萬眾矚目的舞臺中央,身披輕盈而流光溢彩的演出服的蘭花·李以一貫令人印象深刻的歌聲打動著從新統合境內各地慕名來到Frontier船團的觀眾們(以及更多無緣前來現場觀看演出的聽眾),也一併征服了那些抱著不同念頭前來訪問Frontier船團的溫德米爾人。儘管蘭花·李的歌聲往往是透過當年駐紮在溫德米爾王國的新統合軍官兵——侵略者和殖民者的象徵——而傳入溫德米爾人耳中的,仍有不少將其視為童年回憶一環的溫德米爾人願意千里迢迢地前來探索【銀河灰姑娘】的歌聲之中的奧秘。
5年的時間足以重塑一個人的認知和行為方式,對於在5年前的伐折羅戰爭宣告勝利後不久就同時失去了好友和戀人的蘭花·李而言更是如此。在【銀河妖精】雪莉露·諾姆對外稱【治病】而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日子裡,不得不和Frontier船團的其他同胞們一起面對戰後亂局的蘭花·李幾乎成為了Frontier船團的某種精神象徵,而這一象徵的作用在瓦爾綜合徵四處蔓延後更是得到了強化。Frontier船團不必依靠新統合先進技術部的心靈信標方案或是混沌推出的戰術音樂組合方案,只因為這裡的居民們已經為自己找到了守護者。
如今的Frontier船團居民們在議論蘭花·李時,往往會將她和消失已久的雪莉露相比——那種由內而外地溢位的自信和樂觀說服了經歷伐折羅戰爭而幾乎被新統合奪走一切勝利果實的Frontier船團居民們在最艱難的時代裡重建家園並奔赴新的天地,儘管許多人仍舊對新統合搶先佔據了伐折羅母星耿耿於懷。如果蘭花·李號召Frontier船團居民們拒不配合來自伐折羅母星方面的通知甚至是抵制新統合的遷都計劃,想必包括在座的麥克尼爾等人在內的觀眾和聽眾們也能理解,但最糟糕的情況並未上演。事實上,Frontier船團在埃瑟林的伐折羅母星建設計劃中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使得一些不明真相的外界人士懷疑海登總統駐伐折羅母星代表可能私下裡和Frontier船團達成了見不得人的交易。
“基斯王子,我知道您可能有些不耐煩了。”喬裝打扮成地球人的基斯又一次侷促不安地在座椅上扭動身體時,旁邊的麥克尼爾小聲提醒他,為了那些被Frontier船團新統合軍和S.M.S.僱傭兵救回的溫德米爾人流亡者著想,大家最好還是耐心地等待演唱會結束並前去向蘭花·李示好,“也許您認為那些流亡出境的溫德米爾人已經不再是溫德米爾人,但如果我們不在乎他們的死活,外界就會認為溫德米爾王國是個軟弱可欺的國家。”
“我不是說那個。”基斯王子領命出境負責外交活動時,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他只管完成父親委託的任務、接回那些被Frontier船團和S.M.S.僱傭兵拯救的同胞們,而不是去享受新統合的現代生活。話雖如此,其他跟隨基斯王子出行的溫德米爾人好像沒有這樣的覺悟,其中一些貴族出身的溫德米爾人甚至趁機在市場上購買奢侈品,簡直丟光了溫德米爾人的臉。“我在想,溫德米爾人的【風之歌者】也應該這樣地堅定……和自信。麥克尼爾,Frontier船團依靠她的保護而能夠在新統合、巨型星際企業集團爭權奪利時保持相對中立,也許這就是屬於溫德米爾人的道路。”
“您好像說錯了一件事,殿下。”麥克尼爾閉上雙眼,感受著彷彿近在耳畔的歌聲以及生物折躍波的律動,他最近正在和總算不再排斥【如尼】器官的吉爾斯一起練習這方面的感知能力。“與她表現出來的恰恰相反,她的內心充滿了迷茫和對過去的留戀……只是理智阻止了她的這部分情緒影響到表演而已。Frontier船團的守護者,是不能迷茫的。”
“好吧,也許我的理解有誤。她明明就在訴說繼續往更遠大的星空前進的心願嘛。”
“這是一首……給其他兩個人的情歌。”麥克尼爾學著羅根的方式推了一下墨鏡,笑著對身旁一頭霧水的基斯王子說,距離演出結束應該還有十幾分鍾,“Frontier船團的切爾西·斯卡雷特(Csea Scarlett)參議員需要我們的保證,比如不會處決這些流亡者或把他們送去服苦役。這是個讓我們的對外形象好轉的好機會,目前新統合之中和我們敵對的宣傳機構正在孜孜不倦地把溫德米爾王國塑造成一個連聽廣播和看電視都要被處死的野蠻國度。”
“那可太誇張了。”基斯王子啞然失笑,他有些懷疑溫德米爾王國對外自證清白的效果,“宣傳機構都掌握在他們手中,我們的表態無足輕重啊。”
溫德米爾王國重新迴歸新統合所面臨的阻力,不僅來自於內部,同樣來自於外部。在儘量將內部態度極端保守、寧死不接受新科技的極端保守派貴族邊緣化的同時,格拉米亞國王也在嘗試修復和新統合境內大大小小的地方自治機構之間的關係,此次派遣長子基斯王子率領代表團秘密出訪Frontier船團正是為了在得到Macross29船團支援的基礎上再為溫德米爾王國爭取到新的盟友。
不過,出訪的契機卻並非是溫德米爾王國自行選擇的,而且溫德米爾王國在此次外交活動中的地位實則相當被動。2064年4月,新統合境內各地突然出現了抓捕和出售溫德米爾人流亡者的非法生意,而且其規模的增長速度相當驚人。由阿杰姆貝傳遞的S.M.S.內部絕密訊息顯示,這些非法交易極有可能服務於人工合成折躍水晶的相關研究,因為伐折羅母星對摺躍水晶市場的壟斷和新統合權勢的擴張已經愈發引起各方不安。鑑於偷渡到新統合的溫德米爾人法律上既不是溫德米爾王國的臣民也不能算新統合公民,格拉米亞國王本打算置之不理、只營救混在這些流亡者之中的溫德米爾王國情報人員,但來自Frontier船團方面的邀請打亂了格拉米亞國王的計劃。無奈之下,不能坐實宇宙海盜和企業僱傭兵到處獵捕溫德米爾人的格拉米亞國王只好同意派遣基斯王子等人前往Frontier船團談判,希望能夠確保新統合境內的溫德米爾人流亡者的合法權益——否則,溫德米爾王國在布里希加曼球狀星團的商業活動也將受挫。
基斯王子只想速去速回,奈何Frontier船團和新統合的其他自治移民船團或自治移民行星有所不同,蘭花·李的名聲也因服務於超時空軍團的溫德米爾人的傳播而有增無減。結果,在麥克尼爾等人護送下抵達Frontier船團的代表團沒有先去訪問總統府或國會,反而應邀前去觀看了蘭花·李的演唱會。同胞們對【敵對文化】的莫名熱愛使得基斯王子羞愧難當,他不停地對身旁的麥克尼爾說,自己不僅要輔佐海因茨成為一位優秀的君主,還要讓溫德米爾人擺脫目前文化生活受制於人的局面。
——這些話當然是沒法在會談期間說出來的。演唱會結束後,麥克尼爾一行人迅速前往會場後臺,他們在這裡見到了等候已久的奧茲瑪和阿杰姆貝,前者因在皮普雷危機等一系列事件中同超時空軍團的合作經歷而願意在Frontier船團的政客們面前為溫德米爾人美言幾句。又過了片刻,蘭花·李在一名身著公務西服的銀髮混血杰特拉帝人青年女子的陪同下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歡迎來到Frontier船團,溫德米爾王國的各位朋友們。我是Frontier船團上議院的議員,切爾西·斯卡雷特。”斯卡雷特參議員做了自我介紹,並提議一行人都偽裝成蘭花·李的經紀人團隊前往他處詳談此次交易,“我們從人販子、宇宙海盜和僱傭兵們手中救出的溫德米爾人,目前正在安全的醫療設施內接受保護,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