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2EP1：冬之旅（14）
【有三種方法可以增加決定人類進步的能量：第一，我們可以增加質量。就人類而言，這意味著生活條件、健康、優生學等的改善。第二，我們可以減少阻礙進步的摩擦力，如無知、瘋狂和宗教狂熱。第三，我們可以透過束縛宇宙的力量，如太陽、海洋、風和潮汐的力量，來增加人類質量的能量。】——尼古拉·特斯拉，1937年。
……
2062年7月底，又有一支運輸艦隊在少量宇宙戰艦的護送下飛抵新美索不達米亞5，但它們的終點站不是這顆行星，而是在充分減速後環繞著行星以及近在咫尺的氣態巨行星新美索不達米亞51飛行的Macross29船團。當籌辦Macross小姐大賽的格拉斯市長得知來訪者是S.M.S.的僱傭兵時，終於放心下來的他連忙從地表返回移民艦內部、親自迎接得來不易的盟友以及那些對船團的生存至關重要的物資。
但進入Macross29船團內的僱傭兵們卻無精打采，彷彿他們得到的不是格拉斯市長的熱烈歡迎而是冷遇。有些費解的市長只好私下裡向負責指揮這些S.M.S.僱傭兵的少校一探究竟，而並不願把S.M.S.近期同Nexus船團之間的摩擦鬧得人盡皆知的勇·戴森委婉地解釋說，這全都是因為一路上提心吊膽地害怕瓦爾綜合徵爆發的戰友們沒少擔驚受怕。不過，紙包不住火，那些在押運貨物進入移民艦的過程中一不小心說漏了嘴的僱傭兵們很快就間接把訊息送到了市長的耳朵裡。
塞爾吉·格拉斯市長聽說S.M.S.的僱傭兵和來自Nexus船團的同行之間爆發了衝突，心頭不禁湧起了不祥的預感。他是在Macross29船團處境困窘時才萬般無奈地違背Macross29船團出發以來的歷代市長以及自己的意願、求助於S.M.S.以免讓維果和澤甘德統領的新杰特拉帝人運動得逞的，倘若和S.M.S.結盟的代價是馬上捲入新的衝突，整個Macross29船團的居民們會立即將他視為將船團帶向毀滅的罪人——結果，勇·戴森又不得不浪費了更多時間向市長解釋事情的原委：S.M.S.和Nexus船團之間沒有什麼不可避免的衝突，摩擦也僅限於雙方對待瓦爾綜合徵患者組成的疫軍態度不同。
實際情況可沒有勇·戴森描述得那樣樂觀。跟隨勇·戴森一起撤離戰爭並接受新任務的阿杰姆貝還記得Nexus船團的特派艦隊肆無忌憚地向戰場上空發射反應彈甚至MDE的一幕幕——他承認這是能把看上去沒有好轉跡象、短期內不大可能恢復正常的【疫軍】快速消滅的有效辦法，代價是受到瓦爾綜合徵波及的居民們也將被一同埋葬，和他們一起灰飛煙滅的還有往往來不及撤離打擊區域的友軍。結果，S.M.S.方面不得不命令勇·戴森等人率領部隊撤離戰場，即便這會讓保持著良好信譽的S.M.S.又蒙受一次違約的恥辱。
“這事蹊蹺得很。瓦爾綜合徵患者持續發病的時間越來越長，我們之前對付的這批瓦爾綜合徵患者發病已經半年多了……沒有任何好轉的希望。”在移民艦內遇到了麥克尼爾和吉爾斯的阿杰姆貝大喜過望，他為自己總算得以與戰友會合而欣喜——此前，他打算到S.M.S.的地球總部去見埃瑟林，但不久之後埃瑟林就被髮配到伐折羅母星監督遷都工作了。“麥克尼爾，這聽上去很荒謬，但……你之前效力的Nexus船團，幾乎在用把居民滅絕的方式戰鬥。”
“也不能說他們考慮錯了。把所有患者殺光了，瓦爾綜合徵的威脅自然就消失了。”吉爾斯在出面和阿杰姆貝見面之前先要麥克尼爾向對方索要未被V型細菌感染的體檢證明，直到有些尷尬的羅馬黑人拿出了報告，格拉斯市長的另一位重要座上賓才終於同意前來相聚，“現在的問題是，假如我們之中出現了瓦爾綜合徵患者，又要怎麼辦？我們這的患者大約在一天後就會恢復正常，但薩爾沃剛才也說了，他見到過整整半年都不會恢復正常的患者。”
“不同地區的瓦爾綜合徵可能也有區別，爵士。薩爾沃，也許你們的上司和老闆沒對你們透露些什麼，可他們是不會無緣無故地在這個時候支援Macross29船團的。”麥克尼爾連忙安慰吉爾斯說，普通的自治行星和超長距離移民船團不可同日而語，而且Nexus船團迄今為止也沒有動手攻擊其他移民船團的跡象。“你看，我們之前只能在吉爾斯爵士的掩護下悄悄地輸送救濟物資，而你們S.M.S.一次就送來了足夠Macross29船團正常運轉一年的物資……”說到這裡，他和吉爾斯相視一笑，“本來我們還在為怎麼體面地結束和格拉斯市長之間的合作關係而苦惱，現在就沒必要了。有你們在，他過不了多久就會冷落我們這些人的。”
然而，阿杰姆貝的澄清卻讓麥克尼爾和吉爾斯都大吃一驚：這些救濟物資並非來自S.M.S.，而來自Nexus船團。準確地說，知曉參戰的許多僱傭兵組織必然因違約而承受不小損失的Nexus船團承諾用一筆物資來彌補友軍的損失，而且出手闊綽的馬林准將也很快履行了承諾。不過，和其他志在壟斷各個領域的巨型星際企業集團不同，更接近傳統PMC的S.M.S.找不到這麼多物資的用武之地，因此勇·戴森提議順便在支援Macross29船團（名義上，是應新美索不達米亞5行星自治區的邀請來承擔Macross小姐大賽的安保工作）時把這些物資交給最近一年來始終未能擺脫物資匱乏狀態的合作伙伴，這也有助於壓制船團內野心勃勃的反對派。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事先都檢查過，只是普通的物資，沒有攜帶V型細菌。”被麥克尼爾和吉爾斯盯得渾身發毛的阿杰姆貝連忙辯解道，S.M.S.早就詳細檢查了這些物資，結果證實他們對Nexus船團動機的惡意估計完全落空了，“再說，那些會自主折躍的V型細菌如果一定要來這裡定居，我們也沒有辦法。”
“說得對，你們是在途中接到新任務的，Nexus船團不可能預料到這一點。”麥克尼爾高興地拍著阿杰姆貝的肩膀說，有S.M.S.的支援，大家至少不必擔心可能爆發的瓦爾綜合徵帶來致命影響了。“市長還沒把我們介紹給你們，但我可以肯定地說，我們會共同承擔賽事舉辦期間船團內部和地面場地的部分安保工作……以防瓦爾綜合徵大規模爆發。”
兩天後，格拉斯市長在市政廳會見了超時空軍團和S.M.S.的代表們，鄭重其事地對他們說，鑑於從銀河系各地不遠萬里地慕名而來現場觀看賽事的觀眾越來越多，新美索不達米亞5行星自治機構正在和Macross29船團聯合制定安保計劃，其核心在於儘可能削弱瓦爾綜合徵爆發的威脅、確保賽事能夠平穩結束並如預期那樣為該自治區和Macross29船團創造可觀的收益。
由於V型細菌感染的擴散，禁止V型細菌感染者入境的選項從一開始就被否決了：照這種辦法，一半以上的新美索不達米亞5行星居民都要被驅逐出境。當然，V型細菌感染者太多並不是無視其影響的藉口——自治區相關部門負責人打算把V型細菌感染者集中安排在部分分會場附近、儘可能把V型細菌感染者集中起來。不僅如此，行星上的相關企業甚至新統合軍也打算如法炮製、將工作人員往V型細菌感染者較為集中的地區派遣，以降低僱傭兵和新統合軍維持行星秩序的壓力。
麥克尼爾和吉爾斯也參與了制定部分安保方案，他們藉助格拉斯市長髮揮影響力、同新美索不達米亞5行星自治區討價還價，並設計了三級不同的應急響應體系，分別對應外敵入侵、新統合軍或僱傭兵內部爆發瓦爾綜合徵、平民群體爆發瓦爾綜合徵。考慮到外敵入侵的可能性不大，接受了部分方案的自治區官員決定把原本用於第一級應急響應的絕大部分資源挪給第二級應急響應、重點防範原本保護居民的軍隊因瓦爾綜合徵影響而成為對著平民大開殺戒的劊子手。
“具體到第三級……我打算用我們在Macross29船團的經驗，由民間人士組織巡邏隊來確保每一個小地區內的瓦爾綜合徵患者都能被立即麻醉。”雖然不像S.M.S.那樣財大氣粗的超時空軍團插手行星內其他地區安保工作的機會甚少，雙方仍因共同擔負了Macross29船團內的一部分安保工作而找到了不少共同語言。一來二去，兩支僱傭兵部隊的戰鬥人員也互相熟悉了。“我有一位得力助手專門負責此事，他也是Macross29船團的反對派負責人之一，眼下正在行星地表嘗試著開辦……不那麼軍事化的僱傭兵企業。如果你們認為有必要，我可以把他召回到這裡、讓他帶你們走訪Macross29船團的每一個角落。”
“當然。我們的經驗表明，有時候破壞性最大的發病場景的不是突然發瘋的VF飛行員轟炸城市，而是運輸飛船的船長把自己的宇宙飛船往太空設施或地面撞。讓那年輕人過來吧，我想聽聽他的經驗。”年近五旬的勇·戴森舉雙手贊同麥克尼爾的想法，他深感S.M.S.和超時空軍團等駐紮當地的僱傭兵組織都缺乏足夠的人手來完善第三級應急響應體系，“我還有一個建議……有必要的話，把那些淘汰下來的服務型機器人都派遣出去。它們不受瓦爾綜合徵影響，而且在關鍵時刻能比我們更快發現隱患或拖延時間。”
超時空軍團還需要些時間才能把被態度更激進的新杰特拉帝人運動成員笑話為【開辦家政服務公司】的尼爾等人召回，不打算白白等候下去的勇·戴森則帶著不太情願的阿杰姆貝等人前去解決另一個問題，那是導致Macross29船團不久之前險些被無瑕者艦隊直接劫持的原因之一。
在技術人員的帶領下，勇·戴森來到了Macross29船團的命脈——以折躍水晶為核心的折躍裝置外部。安全門外，幾十名工人和工程師正在附近忙上忙下，他們急於找出折躍裝置無法最近無法正常充能、只可進行100光年範圍內短距離折躍的原因之一，但目前看來這些自認為對技術問題很在行的專家們還沒有找到隱患的源頭。
“怪不得你們要停靠在這裡。要更換折躍水晶，找這裡的企業去買就好了。”阿杰姆貝一眼從全息投影中折躍水晶的顏色上看出它已經使用了很長時間——在人類發現伐折羅之前，折躍水晶一直是一種只能憑著運氣或稱之曰上帝眷顧才能在銀河系某處偶然找到的神奇物質。“你們既然談妥了一起舉辦賽事的事，再把折躍水晶的生意談好，應該不困難。”
“他們的要價太高了。”陪同阿杰姆貝和勇·戴森來此的市政廳工作人員說，別看新美索不達米亞5的生意因新統合佔據伐折羅母星而遭到重創，這些人獅子大開口時可不像是近期缺少客戶的樣子，“我們的話沒有分量，如果S.M.S.表態，他們會聽的。誰都知道，保護這顆行星的不是新統合軍，是這裡的S.M.S.駐軍。”
“這事……我們會和地球總部彙報的。”不能代替上司做決定而且不喜歡這類事務的勇·戴森推脫說，他只是僱傭兵指揮官，無權在經濟問題上說三道四，“請耐心些，這不是什麼小事。”
又過了一天，麥克尼爾總算帶著尼爾返回了Macross29船團。兩人剛一進門，悠閒自在地半眯著眼躺在椅子上的勇·戴森就不由自主地瞪大了雙眼，出現在他面前的是相貌和先前完全不同的麥克尼爾。銀白色的頭髮和血紅的左眼不僅使得身經百戰的老兵把他同不久之前和自己打過交道的Nexus船團新統合軍聯絡起來，更讓他想起了數年前的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