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Macross29船團也接納過慕名來投的其他移民船團成員或自治行星居民,其中不乏決心徹底解甲歸田的新統合軍官兵或僱傭兵。鑑於Macross29船團原則上拒絕一切武力,以前從未發生過成規模的部隊或僱傭兵來投之類的離奇事件(仍打算以軍人身份生活下去的新統合公民沒必要來到不歡迎他們的地方定居),而超時空軍團的到來打破了Macross29船團維持了十幾年的其中一條常識。
按照Macross29船團前幾任市長的處置方案,等待著超時空軍團的無非是三種結果:要麼像隻身來投的軍人那樣集體解除武裝並加入船團,要麼自行離開,要麼伺機等到Macross29船團遭遇被迫考慮外界武裝支援的困境並獅子大開口地敲詐。然而,麥克尼爾等人自稱仰慕Macross29船團理念的言行迷惑了市長,加上船團現狀確實不容樂觀,Macross29船團現任市長塞爾吉·科班·格拉斯(Serge Coban Glass)很快就和吉爾斯進行了磋商、試圖勸說名義上僅憑一腔熱血而無償服務的超時空軍團承擔起一部分船團的對內治安和對外護航工作以免維果的新杰特拉帝人運動繼續壯大。
“他們可是由那些地球至上運動的分支發展而來的……非常地危險。”格拉斯市長是Frontier船團第四任總統霍華德·格拉斯的弟弟,兄弟二人年輕時跟隨不同移民船團遠行,並分別成為了兩個移民船團的行政部門首腦,這使得吉爾斯在會見市長前對他寄予厚望。“不能讓這些5年前試圖發動叛亂的傢伙得到蠱惑居民的機會,先生。”
“我們有義務為您和Macross29船團的居民們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幫助,這是我們一直以來的心願。”巧舌如簧的吉爾斯把自己包裝成了一個熱愛和平而且過去僅因謀生需要才不得不從事僱傭兵行業的志同道合之輩,成功地贏得了格拉斯市長的信任,“我這次來拜訪您,特為聽聽您對近期局勢的想法……內有頻繁爆發的會導致居民發狂的瘟疫,外有看到了你們的弱點並打算趁機下手的敵人。不誇張地說,這是你們的船團多年來所遭遇的最嚴重的危機。”
如果格拉斯市長能在雙方協商期間說些令吉爾斯感動莫名的高論,或許卡萊爾領主就要重新考慮在Macross29船團的投資和生意了。然而,面對吉爾斯旁敲側擊的詢問,格拉斯市長卻只顧把一切責任全部推卸給新杰特拉帝人運動。相貌和霍華德·格拉斯總統有七成相似的中年男子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爆發在Macross29船團內部的瘟疫顯然就是維果一夥自導自演的、目的是動搖執政聯盟的威信並煽動公眾對新杰特拉帝人運動的盲目支援。不僅如此,自鳴得意的市長還向目瞪口呆得無言以對的吉爾斯指出,近期試圖趁火打劫的外敵大機率也是唯恐天下不亂的維果找來的。
“……格拉斯家族需要用技術手段植入可遺傳的智慧基因。”那天的會面結束後,返回下榻處的吉爾斯失望地對等著看笑話的麥克尼爾說,自己就不該對格拉斯市長抱有什麼幻想,“雖然你說的那個格拉斯總統也不怎麼聰明,他的弟弟好像更不聰明。”
“我看他很聰明嘛,起碼說對了一件事——新杰特拉帝人運動確實在尋找能用某種方式干預船團內部政局的外援。”麥克尼爾有理有據地說,Macross29船團所崇尚的絕對拒絕暴力和【權威】的文化無疑是之前無瑕者試圖劫持該船團的原因之一,因為無瑕者的領袖以斯拉·本·戴維期望最終建立的同樣是一個不存在任何暴力、也沒有任何被稱為【國家】的權威機構的共同體。“就這一點而言,新杰特拉帝人運動不可能勾結無瑕者,他們完全是兩路人。”
“那可不一定。”吉爾斯連忙反駁麥克尼爾的武斷觀點,稱各取所需的死敵達成【合作共識】並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既然投票安排在了年底……我們就留在這裡直到把他們送上臺為止,然後讓他們兌現承諾。這個快要淪落為垃圾場的船團既沒有軍隊也沒有太多流動資金或可以變現的資源,瓦爾格里亞和他的手下除了滿足我們的一切要求之外別無選擇。”
就這樣,麥克尼爾和吉爾斯敲定了一個大膽的方案:假意幫助處於非常時期的Macross29船團度過難關,並暗中協助新杰特拉帝人運動。為了掩人耳目,他們不能頻繁地同新杰特拉帝人運動接觸,而且有必要表現出雙方競爭對船團居民影響力的姿態。這種相對保守的策略間接導致麥克尼爾等人失去了儘早瞭解新杰特拉帝人運動實際運作狀況和主要目標的機會,但機會總是有的,只要Macross29船團中爆發了有必要同時出動能在維持治安方面發揮最大作用的兩支隊伍的危機,雙方就能借著劃分勢力範圍之類的藉口光明正大地展開交流。
2062年4月底,Macross29船團果然迎來了麥克尼爾所需的危機:大量市民無緣無故地在商業區發狂並使得附菦岼民的生命受到嚴重威脅,這給了麥克尼爾順理成章地出動超時空軍團並和新杰特拉帝人運動組織的義務治安維持警隊平息事態的機會。然而,由於成百上千雙目血紅的平民張牙舞爪地追著血流不止的同胞撕咬的場面實在過於驚悚且令麥克尼爾聯想到了食人症和食屍鬼病,他不得不在應邀前往新杰特拉帝人運動的總部會談時優先和維果等人討論處理這種瘟疫的方案。
“你們在趕來我方船團的途中,應該聽說過這種病症。它被認為是變種V型細菌感染綜合徵,而最先對這種病症進行研究的【混沌】將其命名為【瓦爾綜合徵】(Vár&ne)。”卸下偽裝的維果是個遠比他對外展示出的強勢領導人形象要憨厚得多的年輕人,這個有著一部分杰特拉帝人血統的新杰特拉帝人文化倡導者十分不安地對麥克尼爾解釋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船團裡的同胞,自然沒必要用這種只會危害同胞的疾病來為自己的政治前途鋪路,“關於V型細菌的傳播機制……不管是按照哪一種假說,我們的船團都無法擺脫它的影響。”
“也就是說,你們的船團是之前通用銀河利用商品傳播V型細菌的受害者之一。”麥克尼爾不禁把已經作古的通用銀河又詛咒了一遍。看在上帝的面子上,要不是通用銀河的董事會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要成為凌駕於全人類之上的至高意志,最近十幾年來的悲劇無疑會減少許多。“感染個體太多,相當於人人都是潛在發病群體,所以根本無法制定有效的醫療方案或社會治安維持措施……瓦爾格里亞先生,也許您不太喜歡我即將說的話,可我還是得遺憾地告訴您,如果瓦爾綜合徵繼續按目前的趨勢發展下去,那麼就連選舉本身也將失去存在意義。”
“你這意思好像是要我們找到遏制發病的辦法——要是我們能做到,早就這麼做了,還用你們來提醒?”會場裡的新杰特拉帝人運動副領導人、維果競選市長的副市長搭檔比約恩·澤甘德(Bjorn Zegand)沒好氣地說,他們在發現了瓦爾綜合徵的爆發不僅會影響選舉宣傳活動而且很有可能在極端情況下摧毀選舉時就考慮了種種對策,但既然連新統合官方和各大巨型星際企業集團都束手無策,侷限於Macross29船團一隅的新杰特拉帝人運動更不可能找到什麼靈丹妙藥。“我們請你來這裡,不是聽你說無比正確的廢話的,亞當斯上尉。不想幫助我們掃清船團的頹廢風氣就直說。”
“澤甘德,超時空軍團的各位客人是我們用很大的誠意請來的。”維果有些不悅地告誡自己的副手,要保持對麥克尼爾等人的足夠尊重,“亞當斯上尉,在本船團開始出現瓦爾綜合症爆發案例後,我嘗試著利用我們的影響力在民間建立一個能夠儘快在瓦爾綜合徵下次爆發後快速響應的治安網路,以為這樣能把損失降低到最小限度。”說到這裡,向選民演講時永遠熱情高漲地笑著的新杰特拉帝人運動領袖也有些喪氣,“……走出了繁華的商業區,到處都是餓肚子的居民和露宿街頭的流浪者。為了生存而盜竊屢見不鮮,警察局也基本因此停擺了。他們虛弱到無法響應我們的倡議,即便他們願意這麼做。”
“是啊,我來這裡的第一天就被某人偷走了我的車鑰匙。”麥克尼爾不置可否地說,繁華的市區治安尚且如此,更不必說蕭條近乎貧民窟的區域了,這也是他一直沒下定決心前往貧民窟的原因之一,“……然而,臨終關懷也是醫學的重要一環,瓦爾格里亞先生。我們不需要治癒或遏制瓦爾綜合徵,只要暫時控制住事態並讓同胞看到我們在努力就足夠了。”
顯然,澤甘德對麥克尼爾的計劃沒有太大興趣。副市長候選人藉口要去太空港接收下一批武器裝備而離開了總部,留下維果和麥克尼爾繼續探討安撫公眾的方案。儘管麥克尼爾也承認超時空軍團目前拿不出任何真正有效的對策,他打算幫助維果把原先的想法落實、建立足夠嚴密的治安維持網路。隱姓埋名而且特地在進入Macross29船團之前做了偽裝的新統合軍戰鬥專家循循善誘地說,只要維果能夠保證每一名瓦爾綜合徵患者在發病時瞬間被附近的***擊中並昏迷過去,那麼大家就可以當這種集體狂暴瘟疫從未出現過。
“……只要不是所有拿***的人集體發病就好。”
“不太行得通啊。”維果有些為難地說,且不論新杰特拉帝人的受歡迎程度還沒達到這種地步,大張旗鼓地部署如此嚴密的社會監控網路很容易引起民意反彈,再說他們也承擔不起僱傭如此多無業遊民的成本,“我們是真正紮根在這個船團的組織,沒有那麼多來源不明的鉅額資金可用。”
“巧得很,我們手中……有大量缺少買家的生活必需品。”麥克尼爾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他最不擔心的就是合作伙伴缺乏行動所需的資源。要收買恐懼著淪落為流浪者而兢兢業業地工作的市民並不簡單,但收買已經流落街頭的流浪漢就要簡單得多了。“我們會想辦法把物資交給你們,再由你們將其發放下去。記住,這是願意支援你們事業的其他新杰特拉帝人文化運動送來的。餵飽了那些人之後,您就可以說服他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