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DEP4：戰壕（11）
【儘管形勢危險、不確定且日趨極端，但絕非絕望。合眾國武裝部隊仍然堅如磐石。這是我們有史以來在戰術和作戰方面最有能力、領導最出色的軍隊。】——道格拉斯·希爾，1996年。
……
8月11日，經過了三百多萬千米的長途跋涉，安格拉佐上校指揮的勇氣戰隊終於抵達了目的地附近。來不及沾沾自喜地慶祝，勇氣戰隊的五名艦長迅速召開了作戰會議，準備先對目標航標進行試探性偵察，再根據偵察結果確定採用的作戰方案。考慮到航標中可能盤踞著維甘軍甚至是無比兇殘的滅絕派維甘軍，偵察工作交給了名義上戰鬥力較強的【巴爾達亞號】和【歌姬號】負責，但馬卡洛夫也主動提出參加偵察任務並堅稱艾烏巴軍絕對不會在行動中拖聯邦軍的後腿。深知馬卡洛夫等人實力的麥克尼爾於是說服安格拉佐上校接受了馬卡洛夫的主動請纓，並在會議結束後催促羅根儘快啟動電子戰、切斷目標航標和外界之間的聯絡。
“我們已經在做準備了，邁克。不過，短時間內能取得的進展十分有限……敵人使用這些航標的方式可能和他們使用淪陷殖民衛星殘骸的方式相同。”羅根將電子戰部隊蒐集到的一部分資訊展示給了麥克尼爾，其中指出電子戰部隊尚未捕捉到目標航標向外傳送任何訊號的跡象，“……除了嚴謹地安排使用時間並嚴格執行之外，他們必然還應用了一些我們不瞭解的技術手段。”
“的確，L3殖民衛星群徹底淪陷的二十多年裡，整個聯邦軍都以為那裡是一片字面意義上的太空墓地……是連維甘軍都不會光顧的廢土。”麥克尼爾有些頭疼地揉著雙眼，他的擔心和安格拉佐上校截然不同。安格拉佐上校不希望真相是維甘軍長期以來使用這條航線，而麥克尼爾則只想確認這一點。“我們不妨假設，他們控制下的所有航標都在AI的管理下處於間歇工作狀態，也就是隻有特定宇宙飛船靠近時才會恢復運作。”
“上尉，直接登陸吧。”耐心耗盡的德羅上前要求馬上派出太空陸戰隊登陸航標，麥克尼爾隔著黑色面具都能感覺到對方的迫不及待，“我們千里迢迢地趕到這麼偏僻的地方還不斷地繞路，不是為了配合他們演戲的。派人到裡面搜尋一遍，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夥計，我們得讓敵人永遠沒機會意識到這座航標是被我們佔領的……而目前航標的大部分系統可能斷電了，因而電子戰無法起作用。”麥克尼爾耐心地解釋說，機會只有一次，盲目進攻而暴露聯邦軍動向的後果是維甘軍有所察覺，“等我的命令，在我下令之前禁止出擊。”
由格羅迪克監督的電子戰部隊正在馬不停蹄地尋找著航標系統的弱點，他們試探了許久都未能找到突破口——航標似乎真的被遺棄了幾十年、成為了又一座大型太空垃圾。不死心的麥克尼爾言辭懇切地對電子戰部隊的技術人員說，如果敵人想要偽造出這些航標過去幾十年來沒有正常運作過的假象，除了派出維甘軍攔截絕大部分想要離開地月圈的宇宙飛船之外，還要讓地球方面也無法找出漏洞，因此航標的【休眠】是意料之中的。
“一定有什麼辦法能將它喚醒，艾諾亞中校。”見其他技術人員一籌莫展，麥克尼爾只好向格羅迪克求援，希望第一艦隊首屈一指的電子戰專家能夠為他開啟前路，“維甘人在L3殖民衛星群的所作所為，眾所周知……他們不會逐一把殖民衛星的所有部分破壞，我想他們也不會在航標上做同樣的事。緊急狀態下保證航標工作的應急系統可能仍會起效。”
“維甘人也許不會那麼做，但我不確定建造這些航標的A.G.前時代的企業會不會考慮這些。”格羅迪克考慮了一陣子，忽然間想到了新的方案，“……先別急，麥克尼爾上尉。四十年來，少數能離開地月圈的宇宙飛船幾乎都是冒險前往小行星帶和木星圈的太空礦業運輸飛船，而這些宇宙飛船很有可能隨時光顧舊航線。即便船長們不會輕易登陸廢棄的舊航標，總會有人突發奇想或因形勢所迫而決定在此休整，那樣一來敵人的秘密也就曝光了。”
“但我們從沒聽說過這幾十年裡有太空礦業公司的運輸飛船造訪過舊航標，他們往往在靠近舊航線之前就被維甘軍盯上並被迫加速逃亡。”麥克尼爾聽出了格羅迪克的弦外之音，那就是把勇氣戰隊偽裝成礦物運輸船隊，“能做到嗎？讓裡面的人把我們識別成運輸飛船？”
“盡力而為。”格羅迪克滿口答應，他甚至有些自滿地說，只要敵人在這些舊航標中部署了人員或啟動了相應系統，他的欺騙戰術就一定會成功，否則就是敵人徹底遺棄了航標，“等我們的好訊息吧，麥克尼爾上尉。我們也不想讓你和你的戰友等待太久。謝菲爾德中尉，去找無人機小組，讓他們做好光學迷彩偽裝準備。”
“叫【羅根】就行了——”
“好好好，趕快去吧。”格羅迪克活動了一下雙手，來到工作臺前方，支走了一名已經幾分鐘毫無行動的技術人員，“都行動起來，在三分鐘內讓敵人誤以為有運輸船隊在接近航標！誰敢偷懶，我就把他交給德羅中尉處置。”
安格拉佐上校和格羅迪克或許都是好心人，但落到德羅手裡肯定沒好下場——被類似的恐怖前景嚇得渾身哆嗦的技術人員馬上振奮起來，在格羅迪克的催促下開始了新一輪電子戰攻勢。對格羅迪克的個人能力相當有信心的麥克尼爾徑直動身返回機庫，並在途中就得知了格羅迪克的欺騙戰術大獲成功的訊息：沉寂的航標奇蹟般地恢復了運轉，彷彿特地在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對於這座航標的反常活動，參與了欺騙戰的羅根不無諷刺地說，以前敵人只需要把路過的礦物運輸飛船趕走或劫持、摧毀即可，現在這些實力大幅度衰退的傢伙也只得選擇把運輸飛船騙上門來再伺機奪取物資的手段。
【巴爾達亞號】向另外兩艘友軍宇宙戰艦傳送了訊號，【歌姬號】和馬卡洛夫等人所在的另一艘宇宙戰艦隨之行動，以礦物運輸船隊的航行隊形接近航標。各艦的MS部隊都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只要安格拉佐上校一聲令下就能全體出擊、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完成了光學偽裝工作後的羅根返回格羅迪克身旁，協助對方準備下一階段的電子戰，即隔絕目標航標和外界之間的通訊。先前麥克尼爾計劃讓精神空間中的天西賢治和埃瑟林利用精神空間和現實中電子裝置的聯絡去偽造太陽風暴到來的假象，不過最近兩天麥克尼爾莫名其妙地和這兩人失去了聯絡、無法瞭解進展詳情，但眼下不是猶豫的時候。必須爭分奪秒地趁著航標同【巴爾達亞號】維持通訊的機會全面地部署防線、將敵人孤立在資訊孤島中。
“敵人遲早會意識到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羅根看格羅迪克有些體力不支，連忙讓人把格羅迪克扶走，自己代替了格羅迪克繼續工作，“這場戰鬥結束後，真正的鬥爭才剛剛開始。”
“我從很久以前就意識到這一天要來的。”面對擔任艾納斯中將副官、瞭解許多內幕的羅根，格羅迪克沒有必要刻意有所隱瞞。弗利特同艾納斯中將目前仍是盟友，而麥克尼爾和羅根等人在和維甘戰鬥到底這件事上也從未動搖過。“這裡可能會埋著一個巨大的炸彈……一個平時沒有任何威力但在關鍵時刻能把地球聯邦和維甘一起炸得粉碎的炸彈。”
“長官，出大事了。”前方的一名技術人員驚慌失措地撇下耳機，飛身離開座位，向格羅迪克彙報說，有一艘疑似恰好路過的礦物運輸飛船察覺到了航標恢復運作並趕在【巴爾達亞號】干預之前聯絡了航標，“竊取的通訊內容表明這艘運輸飛船剛剛改變航線……它在朝著航標飛來。”
“不能讓它影響我們的攻勢或是目擊到我們襲擊航標。”格羅迪克當機立斷要部署新方案將這艘誤打誤撞進入戰場的運輸飛船趕走，“劫持航標的通訊系統，向運輸飛船傳送警告，要求它馬上離開。我去找上校考慮合適的措辭。”
“等等，敵人會因此察覺到他們的系統已被我軍影響。”羅根意識到格羅迪克做了個不應該出現的錯誤決定，現在阻止他還不算晚，“……什麼都別做，等到登陸了之後再說。”
“外面的公眾輿論都在說聯邦軍是隻管殺人放火的強盜軍隊，連主戰派計程車氣都因此被影響了……再說我們不一定非要把它捲進來才能安全抵達航標。”格羅迪克有所遲疑，但還是鄭重地向羅根重申，自己原本就是這麼考慮的，“麻煩你在這裡先代我指揮一段時間，我很快回來。”
羅根見到格羅迪克離開，向房間內的技術人員說了幾句鼓舞人心的話，也藉故離開了。他沒有加入到格羅迪克和安格拉佐上校的爭論中，反而抄近路趕往機庫，找上了還在給戰友們做戰前動員的麥克尼爾。言簡意賅地向驚愕不已的MS部隊指揮官描述了戰隊目前遇到的意外情況後，羅根保持著沉默，把選擇權交給了還沒能很快接受現實的麥克尼爾。
“見鬼，居然會發生這種事。”麥克尼爾同樣氣惱不已，他猜得到那艘運輸飛船即便接到了格羅迪克等人偽造的警告也不見得會離開，“……等到登陸後一併將這艘運輸飛船控制住，就這麼決定了。雖然船員們會抱怨，把他們關押到塵埃落定之後是為了他們好。”
“邁克，我必須提醒你，假如我們能夠在這裡得到我們預想中該有的一切，那麼……往來於地月圈和木星圈之間的人，就全都是勾結維甘的地球人叛徒。小行星帶和木星圈產出的礦物，絕大部分都以【遭維甘軍襲擊】、【遭宇宙海盜搶劫】等名義消失在了地球聯邦公眾的視線中並落入了維甘之手。”羅根不動聲色地攔住了打算轉身繼續向機庫裡的人訓話的麥克尼爾，“你是個好人，我知道……可現在我們當不得好人。只要你點頭同意，我馬上就去說服馬卡洛夫還有馬爾科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