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CEP5:鐵血之華(13)
【太多善良而懦弱的自由世界公民都堅信他們的制度足夠強大,可以抵禦NOD兄弟會的異端邪說。他們認為,因為這種信念令人安心,思想市場關心的是其產品的價值、耐用性和質量,而不是包裝有多閃亮、廣告詞有多吸引人、它在你的外圍品牌意識中出現多少次……直到後一種成為你在貨架上唯一能找到的東西。】——尼克·西摩爾·帕克對邁克爾·麥克尼爾,2070年。
……
P.D.325年8月,加拉爾霍恩革命軍事法庭針對【萊斯塔爾·艾裡安匪幫】罪行的審判工作進入籌備階段。參加特別調查小組和專案組的大多不是專業的法官、檢察官、律師或其他身份的法律專家而是此前幾乎沒有什麼相關經驗的加拉爾霍恩軍官們,以至於時隔數月進入另一個專案組工作的吉爾斯不得不感嘆革命軍事法庭本身在法學水準上的不堪入目——雖然對革命軍事法庭乃至加拉爾霍恩革命軍、麥克基利斯領導的加拉爾霍恩軍事革命本身都保持懷疑態度,憑藉著自己在關鍵時刻的英明決斷和麥克尼爾等人的庇護逃過一劫的吉爾斯欣然接受了現狀、以新身份開始了自己作為【革命軍人】的新生活。
其他參加專案組的加拉爾霍恩軍官們幾乎不掩飾自己的用意,專案組的負責人在專案組成立後的第一次全體會議上公然宣佈專案組的目標就是找到儘可能多的能將萊斯塔爾等人判處死刑的證據,這種態度讓吉爾斯感到有些不適。他承認自己有些畏懼,並且擔憂這革命的烈火遲早有一天會燒到他身上。然而,長期為萊斯塔爾和伊歐克工作的他更需要在關鍵時刻證明自己的忠誠,否則麥克尼爾為他提供的必要掩護就全都白費了。
在尋找萊斯塔爾等戰敗的加拉爾霍恩保守派領袖的罪證之前,還有另一個一般不被視為加拉爾霍恩軍事革命一部分但又和這場革命息息相關的懸案等待著專案組的軍官們審理。MA叛亂結束後,原【歐雷爾斯部隊】指揮官吉基爾·吉晉上尉為營救自己效忠的納迪拉家族而不惜勾結加拉爾霍恩地球總部梵格爾夫內對加拉爾霍恩貴族不滿計程車兵和工作人員發動叛亂,這起叛亂事後被證明是革命軍為籌劃下個月的軍事革命、順理成章地替換梵格爾夫的守軍而做的預演,雖然身為叛亂核心人物的吉晉上尉自始至終不知情。考慮到正是吉晉上尉等人的行動變相地幫助革命軍完善了政變計劃(還順便給了革命軍接管地球總部防務工作的藉口),吉爾斯於8月2日建議先將被關押的【歐雷爾斯部隊叛亂】一案的責任人保釋出獄,以便在將來重新調查納迪拉家族一案時更輕鬆地將這些同樣【有功】於革命的軍官釋放。
——和納迪拉家族成員一樣,參加叛亂的歐雷爾斯部隊成員也被分頭關押,吉晉上尉本人則被丟到了南極的地下監獄內嚴加看管。幾經輾轉才打聽到關押吉晉上尉的具體地點的吉爾斯馬不停蹄地趕往南極,經過和監獄看守的協商後終於成功進入了監獄內、見到了當初險些取走麥克尼爾和老格蘭傑性命的歐雷爾斯部隊指揮官。光頭的黑人男子見到吉爾斯到來,閉上眼睛並轉身背對著吉爾斯,不給吉爾斯半點交流的機會。
“吉晉上尉,請別這麼緊張……我是來救你的。革命勝利了,革命軍承認一切曾經和萊斯塔爾·艾裡安匪幫鬥爭過的軍官和士兵做出的貢獻。”明知對方不太願意配合的吉爾斯也只好硬著頭皮對玻璃牆內的犯人喊話,“革命軍要建立正規化的內務部隊,您的經驗和能力會派上用場的。只要您願意同意我們的條件,我保證您和您的戰友們都可以在這個月結束之前離開監獄。”
“我的忠誠是不會被你們的花言巧語收買的,吉爾斯爵士。”吉晉上尉明言拒絕了吉爾斯的好意。他怒氣衝衝地對一臉茫然的爵士說,自己近日已經從監獄看守口中瞭解到了所謂加拉爾霍恩軍事革命的細節。“艾裡安公和庫贊公固然有誣陷納迪拉公的嫌疑,但他們的所作所為和你們這群無法無天的敗類相比……簡直不值一提了。你真的要為那些打算廢除加拉爾霍恩貴族身份的煽動者服務嗎,吉爾斯爵士?貴族的榮譽感和責任感對你來說就這麼一文不值?”
“貴族義務會以另一種方式在加拉爾霍恩得到重生,我所看到的是艾裡安公和庫贊公已經沒有能力將它以原有的方式推行下去。”吉爾斯萬萬沒想到對方不僅沒有站在革命軍一側支援對萊斯塔爾窮追猛打、反而又轉變成了革命軍的反對者。冷靜下來的爵士暗自懊悔自己欠缺考慮,他明明知道吉晉上尉對納迪拉家族的忠誠——換言之,對舊體系的忠誠——幾乎勝過一切。“三百多年前,我們的先人認為建立一套形同貴族制的體系最有利於加拉爾霍恩保護人類文明,但三百年後的情況不可同日而語。我奉勸您認真地思考當下的這些變化,而不是隻願意看到您自己願意看到的。當然,無論您是否接受我的條件,我都會不遺餘力地爭取早日釋放納迪拉公和他的家人。”
在吉晉上尉處碰了個釘子的吉爾斯有些悶悶不樂,他始終認為納迪拉家族一案中的疑點實在是太多了。埃萊克·法爾克令人起疑的舉止、維爾·克拉森的處處隱瞞以及瀰漫專案組上下的急躁(還包括加魯斯當時的不清醒)促成冤案的機率恐怕超過1000%,納迪拉家族也不過是當時急需堵住內外不滿的加拉爾霍恩丟擲的祭品而已。雖然為自己沒能取得什麼進展而感到遺憾,事事都自稱要遵守章程的吉爾斯還是如實將南極點地下監獄內發生的一切彙報給了專案組和革命軍事委員會之間的聯絡人。
“這樣說,吉晉上尉就是革命的敵人,他效忠的納迪拉家族全員自然也是革命的敵人。”聯絡員是個圓臉的青年軍官,名叫萊薩·恩澤(Liza Enza),於加拉爾霍恩軍事革命勝利後從少尉晉升為中尉並因指揮宇宙戰艦成功摧毀2艘敵艦的功績得到了新的任命。這位比其他許多同僚都更加狂熱地支援麥克基利斯的軍官表示,眼下正是把革命的敵人一口氣全部抓出來的好機會。“普萊斯中尉,你當時負責調查過納迪拉家族的案件……如果我們重新審理那些卷宗,或許還能發現些什麼。應該能判個死刑吧。”
“這……”吉爾斯一時語塞,他說服自己儘快適應現狀,喊打喊殺在加拉爾霍恩革命軍之中又不是個例。“恩澤中尉,納迪拉家族只是當時犯下那些罪行的幕後黑手丟擲來吸引公眾注意力的替罪羊而已。我們該做的是尋找那些罪行和艾裡安匪幫之間的聯絡,而不是和伊歐克·庫贊一樣用可笑的邏輯謬誤去定義新的敵人。”
“我看,你好像對革命事業的要求產生了一些誤會,普萊斯中尉。”恩澤中尉臉上還掛著笑容,他手舞足蹈地揮著一疊檔案說,加拉爾霍恩三百多年來積累的陳腐必須要靠暴力手段才能清除掉。“僅僅願意放棄加拉爾霍恩貴族的身份就足夠了嗎?不,讓我們看看法裡德准將吧,那才是自稱和加拉爾霍恩貴族決裂的人真正該做的。不去從肉體和心靈上同時對付他們,他們還會妄想著捲土重來。”
不想和恩澤中尉多辯論的吉爾斯應付了幾句,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找來了麥克尼爾給他派遣的兩名得力助手。沃爾科的身份對那些發誓要剷除加拉爾霍恩貴族的青年軍官們而言有些尷尬,不過莉雅莉娜則是不折不扣的【艾裡安匪幫受害者】,這層身份為他們的行動提供了不少掩護。軍事革命期間的月球支部代理支部長維爾·克拉森因其反覆無常的立場和陰差陽錯計程車兵起義而被捕後,他最近十幾年來參與過的一切事務都變得可疑起來,這也是吉爾斯決定讓兩人幫助他調查和月球支部有關事務的主要原因之一。
一般來講,要調查月球支部背後的骯髒勾當需要的是前往月球支部和月球圈殖民衛星取證而不是坐在地球上的辦公室裡幻想著證據會從天而降。可月球圈殖民衛星已經在MA叛亂中遭到毀滅性打擊,勉強撤退到地球圈的阿爾忒彌斯太空站也不例外,如今月球圈的一切物證都被MA所毀滅,調查活動只能從地球圈入手。
“你們應該還記得去年年初的多特殖民衛星群三方談判。當時多特殖民衛星群的部分駐軍在月球艦隊的支援下制定了一個引誘罷工工人首先開火的鎮壓計劃,而這個計劃不久之後就洩露了。”吉爾斯試著回想起當時的一切,洩密是導致神經緊張且思考方式異於常人的伊歐克決定對雪崩殖民衛星群動武的直接原因,“雖然雪崩殖民衛星群、多特殖民衛星群的證據都不見了,非洲聯盟方面應該還儲存著線索。我已經按照當時的調查結果列出了名單,你們要在一個星期內從那些人身上找到證據。記住,艾裡安匪幫倒臺不等於你們父輩身上【干預經濟圈內政】和【勾結解放戰線】的罪名洗脫了。”
“這兩項指控恐怕現在沒法給任何人定罪了。”沃爾科抱怨說,加拉爾霍恩革命軍同四大經濟圈之間的關係以及解放戰線在MA叛亂和軍事革命中的貢獻讓過去被定罪的那些人全都成了笑話,“您認為最後該為這些事負責的又是誰呢?萊斯塔爾·艾裡安眼看著就會成為新的萬惡之源。”
“考慮到維爾·克拉森的惡劣本性,我一點都不懷疑他才是當年那個貪汙經費並栽贓到你父親頭上的卑鄙人渣。”試圖抽絲剝繭的吉爾斯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假如他當年能把這些事全都考慮清楚,或許日本人就沒有能力在駐日盟軍的眼皮底下集結軍隊了。“但想讓他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畢竟那傢伙兩次表態支援革命軍而且一直聲稱自己自始至終都忠於法裡德准將。一定要趕在別人之前得到證據,必要情況下可以找天西機械公司的社長求助,他和四大經濟圈的中央議會都很熟。”
找了個沒什麼破綻的理由把兩人打發走之後,有些控制不住好奇心的吉爾斯暫時放下手頭的工作,轉而關注起了和戰後重建有關的訊息。平心而論,他一開始更傾向於為萊斯塔爾和伊歐克工作而不是投奔看上去有些危險的麥克基利斯,今天的一切都是陰差陽錯間的一系列巧合形成的。如果他能從麥克基利斯近期的舉措中找到些足以安慰自己的變化,或許他就不必被某種莫名其妙的負罪感折磨了。
以加拉爾霍恩自身的立場而言,迫使四大經濟圈取消自主建設武裝力量、回到由加拉爾霍恩成為四大經濟圈共用武裝力量的時代才最符合加拉爾霍恩的利益。但是,最近十幾年來公眾對加拉爾霍恩的不滿日積月累,並最終在加拉爾霍恩成功地讓地球圈公民也集體失望後達到了頂峰。加拉爾霍恩革命軍披露的萊斯塔爾一夥的罪行越多,公眾對過去的一切就越發不信任、越發反感。
麥克基利斯自己也沒有妄想著回到過去,他近期在媒體上的表態被認為是加拉爾霍恩革命軍對現狀部分妥協的訊號。一些支援革命軍的專家學者引經據典地發表了一些文章,以過去地球上曾經長時間建立的大國採取的軍事制度為依據,提倡建設加拉爾霍恩革命軍和四大經濟圈國防軍共存的新型人類文明自衛體系。在這些設想中,廣受好評的方案有兩個,其一是讓四大經濟圈國防軍成為加拉爾霍恩革命軍的補充、結束加拉爾霍恩長期近乎不受監管且嚴重缺乏流動性的狀態;其二則是重新規劃職責、讓加拉爾霍恩革命軍成為專門應對人類文明重大危機的更為專業的精銳而將一般性的維持秩序和鎮壓叛亂工作交給四大經濟圈國防軍負責。
無論加拉爾霍恩打算採用哪一種重組方案,它都必須重新考慮加拉爾霍恩和四大經濟圈之間的經濟聯絡。P.D.324年四大經濟圈對加拉爾霍恩的抵制和贊恩集團等民間組織對加拉爾霍恩的滲透摧毀了部分加拉爾霍恩軍官們那將加拉爾霍恩視為凌駕於四大經濟圈之上的唯一主宰的幻想,而在那之後憑藉著私人財力勉強維持加拉爾霍恩運作的加拉爾霍恩貴族們也將要迎來末日。問題在於消滅了一切舊體系後的替代品,加拉爾霍恩革命軍的將士們並不是為了把它變成可有可無的累贅才挺身而出的,他們仍然將加拉爾霍恩視為唯一能夠捍衛人類文明秩序——準確地說,一種和舊加拉爾霍恩所認定的不同秩序——的正義之師。
從P.D.325年7月底開始,老格蘭傑就參與到了和四大經濟圈的協商工作中。當然,他是以火星艦隊的代表而非整個加拉爾霍恩革命軍的代表身份去參加會談的,因為他並沒能很快說服敘爾特·扎爾姆福特上校允許他加入另一個代表團中。好在四大經濟圈都不希望自身的火星殖民地失去控制,來自各方的代表們在四大經濟圈國防軍還沒來得及完成訓練和整編工作就被MA叛亂重創的不利局面下紛紛主動提議加強火星艦隊、確保地球的肥羊仍能像以前那樣提供源源不斷的財富。
迄今為止,火星支部長新江·普洛德的態度仍然十分可疑。許多火星支部軍官稱新江少校在火星艦隊出發前夕同時接到了來自革命軍聯合艦隊和月球艦隊的求援訊號,而火星艦隊抵達地球圈後的舉動看上去只是火星艦隊在大局已定時的象徵性表態罷了。被火星艦隊試圖漁翁得利的謠言困擾的新江少校不得不加倍賣力地遊走在談判桌前、幫助加拉爾霍恩從四大經濟圈手中爭取到更多利益,以免他自己成為下一個被推上革命軍事法庭審判席的罪人。
“他們的態度有所鬆動,這可能是最近一年多以來最大的好訊息了。”和新江少校一同參加晚宴的老格蘭傑還穿著過去的禮服,他們在革命軍設計出新禮服之前只能沿用原先的制服,“我還以為他們會趁著這個機會把我們甩掉,看來我想錯了。這不會僅僅是因為輿論的牽制。”
“他們暫且需要我們,而且在將來的幾年內都無法擺脫依賴。”新江少校最近有些消瘦,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衰老,很快就會令人聯想起已故的康拉德少校,“然而,比起所謂繞過地球總部的資金供應,我更需要的是他們默許我們和火星本土的企業、殖民地管理機構之間建立起經濟關係。”
“四大經濟圈一直在防止我們掌握獨立的經濟來源,哪怕是相對獨立的那種。”老格蘭傑冷眼旁觀著宴會上那些談笑風生的商人和政客們,他嘗試著說服這些人做些實質性的讓步以表示對加拉爾霍恩革命軍肅清了人類內外之敵的感謝,可其中沒有任何人會輕易上當。“不解決這個問題,那一天遲早還是要來的。多年來我們依靠安全的幻影和富足生活的保證才能得到地球人居民近乎無條件的服從和支援,而這一切都被證明是謊言。”
“別的辦法倒也有,可惜……”新江少校見到阿布羅的幾名議員從前方路過,走上前主動和這些人問好並同他們交談了幾句,而後又返回自己的手下們身旁,“……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老格蘭傑總感覺新江少校對自己隱瞞了些什麼,但他找不到明確的證據。是他在羅根的勸告下不遺餘力地勸說新江少校放手推進火星艦隊擴建工程,代價是火星支部幾乎面臨破產,而來自地球並在近幾年野心勃勃地向地球圈之外市場進軍的蒙塔格公司則慷慨地以種種方式為火星支部提供了必要資金、確保火星支部能夠建立一支維持火星圈秩序的艦隊。
那成了麥克基利斯掌握火星支部的開端。P.D.324年加拉爾霍恩惡化的財政狀況和伊修家族、庫贊家族等加拉爾霍恩貴族既要填補財政漏洞又要時刻耀武揚威的作風加重了地球以外加拉爾霍恩部隊的困境,而經濟上受制於人又擔憂違規舉措招來監察局嚴辦的新江少校等人很快就不得不加深對蒙塔格公司的依賴。因慷慨地秘密代發撫卹金和為軍官親屬辦理貸款而擴張其影響力的蒙塔格公司直到加拉爾霍恩軍事革命爆發後才暴露其真面目,而火星支部官兵們的感激之情也因此轉移了目標:那家企業實則歸麥克基利斯所有,此外麥克基利斯同時還是當代的蒙塔格家族成員。
……這還伴隨著和麥克基利斯真實身份有關的謠言,一部分苦思冥想許久都沒辦法把伊茲納里歐和蒙塔格家族聯絡起來的火星支部軍官斷定麥克基利斯並不是伊茲納里歐的私生子而只是養子,這也解釋了麥克基利斯和四大經濟圈的合作要多於萊斯塔爾(後者以對經濟極具破壞性的恢復秩序行動聞名)的原因。
個人的命運和歷史的程序交織在一起,容不得半分懈怠。一路上故意帶著火星艦隊在危險區域繞路以保證火星艦隊不會在不恰當的時機趕到戰場的老格蘭傑後來問起過新江少校向月球艦隊開戰時的真實心態。新江少校答覆說,誰能幫助火星支部鞏固在火星圈的地位,他就效忠於誰。
“有些人只想著拼命逃回地球或是在希望破滅後只顧為自己撈取更多財富,我和他們不一樣。”身穿支部長制服的新江少校平靜地說,自己最初效忠於萊斯塔爾也是因為萊斯塔爾主張以強硬手段恢復秩序、消滅一切危害現狀的敵人。“我是個地球人,但我更清楚地球人的舒適——相對而言——都是靠火星換來的。保衛火星就是保衛我們的生活,失去火星就意味著我們將要承受火星人承受的一切。”
“但……這卻和加拉爾霍恩的生存相矛盾。”連日來的談判和磋商幫助老格蘭傑看清了當前的局勢,他發現了加拉爾霍恩擺脫四大經濟圈牽制的另一個有效手段。“那個來自金星的阿法姆大言不慚地說要把金星圈打造成和四大經濟圈匹敵的新國家,我看他完全在做夢,可火星圈卻真的有這樣的潛力。假如我們結束了四大經濟圈對火星的殖民,供養著地球圈的一切就將歸我們所有,而失去了火星的地球圈不再能輕易地對我們指手畫腳。”
“所以,我也意識到地球人的軟弱時代該結束了。”新江少校木然地點了點頭,從身旁飄過的冷盤上拿了些水果,“與其說加拉爾霍恩的過去只是加拉爾霍恩造成的,不如說是地球圈一同塑造的。只有結束地球圈的畸形經濟,我們才能更徹底地推行革命。”
“然而,敵人的所作所為危害對火星圈的殖民卻是您當初反對艾裡安匪幫的理由。”
“人的想法總是會變的,我也不例外。”壯實的中年軍官不好意思地說,現在自己不再那麼看重地球人的體面生活了,“法裡德准將想要帶我們回到那個生機勃勃的時代,他的願景比躺在託兒所裡混日子更有吸引力。正是因為這個,我們一定要把火星掌握在手中……不惜一切代價。”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