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麥克尼爾恐怕沒法很快來幫他,錫蒙力高達也一樣。憑著那把被命名為【岡格尼爾】的騎士長槍近戰和遠端火力壓制集於一身的優秀效能加上自身的駕駛技術,加里奧成功地在戰鬥剛開始時佔據了上風。他每次攻擊敵人時都會同時用火炮射擊敵機外部裝甲、儘可能破壞那些已經被天西式電磁炮彈削弱過的奈米裝甲。等到時機成熟時,他就可以既戰勝敵人又留下駕駛員的性命。
然而加里奧遊刃有餘的戰鬥僅持續了一分鐘,短暫得近乎幻覺。冬日的寒風席捲了茫茫松林,爆炸點燃的烈火正在嚴寒的重挫之下頑強地生長著。就在敵機倒地後快速騰躍而起的瞬間,加里奧感到敵機內部似乎有什麼【開關】被開啟了。它變得更加靈活,攻勢變得更加兇猛,就連頭部的偵察裝置彷彿也在向外冒著瘮人的紅光。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剛才還能揮舞著岡格尼爾屢次刺中敵機的加里奧轉瞬間陷入了守勢,僅能勉強阻止敵機逼近,“麥克尼爾、格蘭傑,立即呼叫支援!”
“……沒用的……你們……都會為……一切……付出……代價。”加里奧的通訊頻道也受到了類似的干擾,其中充斥著對加拉爾霍恩的詛咒,“我們……才是……解放……”
忽然,模糊不清的畫面劇烈地晃動起來,聲音也變得斷斷續續。吃不準發生了什麼的加里奧不敢輕舉妄動,他只能先讓手頭戰況明顯最不樂觀的老格蘭傑且戰且退,而他和麥克尼爾仍然有和敵人僵持的本事。畫面的晃動持續了大約一分鐘,而後恢復了正常,浮現在加里奧面前的是幾乎已經被他們忘掉的火星支部原副支部長庫爾特·韋伯少校。
“我是……解放戰線……不……我是……”有著韋伯少校的上半身形象但在通訊螢幕中彷彿不是身處駕駛艙而是處在一望無際的夜幕下的海洋中的敵人又重複了幾遍,情緒才終於恢復穩定,說出的話也多了些條理性。“……是誰都好。巴度溫家族的少爺崽子,還有那個下賤的平民,你們今天都死定了!就是你們這些混賬打擾老子發財升官!”
“韋伯少校?”加里奧一時間不知所措,他和麥克基利斯在把此人送回地球后就再沒聽到過和韋伯少校有關的訊息。“為什麼要和加拉爾霍恩為敵?放下武器投降,我還能饒你一條命!”
“愚蠢的少爺崽子,忘了本分的你算個什麼加拉爾霍恩,我們才是加拉爾霍恩!不騎在那些愚蠢又低賤的平民身上、拼命地壓榨他們直到他們吐出最後一口血,我們的榮華富貴要從哪來啊?”韋伯少校的黑色格雷茲型MS加緊了攻勢,落地後的它手持兩柄大型戰斧像風車一般旋轉著攻來,沿途大片大片的樹木齊刷刷地倒下,“連這樣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你怎配做加拉爾霍恩的接班人?我由衷地為加拉爾霍恩的未來擔憂啊!”
近戰技術在三人之中最差的老格蘭傑先行抵擋不住,被敵機一斧劈中了MS的頭部。在失去視野之前,老格蘭傑也向著對方投擲出了戰斧,那柄戰斧嵌入了敵機背部並跟隨著成功甩掉了老格蘭傑的黑色格雷茲型MS一併升空逃脫。同樣想要甩掉麥克尼爾的黑色格雷茲型MS卻沒那麼幸運,它在試圖升空逃脫的瞬間被麥克尼爾的鏈鋸從腰部連線處攔腰斬斷,又恰好被岡格尼爾發射的兩發炮彈擊中了駕駛艙。成功地將起飛失敗的敵機拖回地面的麥克尼爾乾脆利落地拆掉了除駕駛艙之外的部分,並呼叫電磁炮射擊隊儘快把自己的戰利品取走。
還在戰場上僵持著的就只剩下了加里奧和韋伯少校。見到了兩名同夥的下場後,韋伯少校的黑色格雷茲型MS也打了退堂鼓。它虛晃一槍,避開了岡格尼爾的刺擊,沿著和上一架勉強逃脫的黑色格雷茲型MS相同的軌跡向北方繼續飛行。
“攔截失敗了,它們的目的地一定是埃德蒙頓,我們必須儘快通知在阿布羅境內的駐軍迎戰。”麥克尼爾嘆了一口氣,雖說他自己幾乎沒怎麼費力就解決了敵人,但加里奧和老格蘭傑的情況證實他仍然把敵人設想得太弱了。下次至少要出動兩個MS大隊才能確保阻止它們逃跑。“巴度溫特務少校,我的手下已經進入阿布羅境內埋伏,只要——長官,您這又要做什麼?”
“不能讓它們進入阿布羅,更別說抵達埃德蒙頓了。”加里奧鐵青著臉,這是麥克尼爾頭一次看到一貫在同僚面前表現得溫文爾雅的巴度溫家族繼承人如此憤怒,“……身為罪犯,不僅不思悔改,反而如此褻瀆加拉爾霍恩的宗旨和理想、為自己的罪孽狡辯,簡直罪無可恕!”
麥克尼爾和筋疲力盡的老格蘭傑都沒能來得及阻止加里奧,錫蒙力高達已經升空並以最大速度緊追不捨。擁有兩個亞哈普爐的高達完全能夠追上前面兩架各自只有一個亞哈普爐的黑色格雷茲型MS,但方才這三架敵機的表現卻導致麥克尼爾並不看好加里奧追上目標後的結果。倘若這些敵人有某種方式快速提升戰鬥能力,即便是加里奧也不免陷入被動之中。
錫蒙力高達不負眾望地追上了韋伯少校的黑色格雷茲型MS,而加里奧所能採用的最有效的阻止敵機繼續前進的方式便是徑直向敵機撞擊過去。在距離阿布羅SAU邊境線只剩下幾千米遠的地方,韋伯少校的座駕再次墜地了。看清了加里奧用意的韋伯少校於是不再執意先向北飛行,而是打算從西側繞行。這裡距離大海很近,加里奧不可能在海面上以同樣的辦法攔截它。
眼睜睜地看著地圖上加里奧的位置以驚人的速度向西轉移的麥克尼爾一時間有些慌了手腳,他並未預想到加里奧會不顧一切地追殺敵人。加里奧命令他們去攔截那架已經進入了阿布羅境內的漏網之魚,並給其他部隊下達了類似命令。雖然老格蘭傑先前已經呼叫了支援,他們能在不驚動公眾的情況下動用的MS部隊就只剩下了先前埋伏在國家森林公園其他方向的伏兵,但即便是西部防線的援軍也要花上不少時間才能趕到目的地,那時候加里奧說不定早已拖著韋伯少校飛到了太平洋上空。
兩架磕磕絆絆地纏鬥著的MS愈發接近海岸,它們各自都已經不同程度受損。黑色格雷茲型MS的外部裝甲甚至開始有些泛紅,但它依舊沒能擺脫錫蒙力高達的追擊。擔心最壞情況發生的麥克尼爾在穿過邊境線前再次呼叫了加里奧,希望對方不要做出讓一同參與行動的部下太為難的事。
“攔截即將前往埃德蒙頓的MS,這是命令,麥克尼爾少尉。去做你們該做的事,不必擔心我。我不是伊歐克那種只會躲在部下的保護下逃命的傢伙。”見到千瘡百孔的敵機飛向海面上空,加里奧毫不猶豫地也追了過去。不能再興師動眾,也不能讓加拉爾霍恩再給世人留下無能的印象。“……弄出今天這樣的鬧劇,實在慚愧。”
“長官,你聽我說,你是巴度溫家族的繼承人,不能這麼——”
“你先聽我說!”加里奧的眼中只剩下了彷彿在嘲笑著他的敵人。不該讓那人繼續活下去,不能讓那種敗類繼續用歪理邪說汙染其他人的認知。“你以為我不清楚嗎?從火星到這裡,一路上對加拉爾霍恩的怨恨和唾罵不絕於耳。就算是多特2的一個街頭乞丐,他的眼神裡都飽含著對我的仇視。這是我們自認為的形象嗎?這真的是我的祖先想要建立的組織嗎?堂堂的火星支部副支部長竟會說出這樣的話,可想而知情況已經嚴重到了何等地步……正因為我是七星家族的一員,我才必須做點什麼!加拉爾霍恩的黑暗,必須由加拉爾霍恩自己剷除。”
心情沉重的麥克尼爾不再猶豫,他決定和老格蘭傑一同北上追殺逃竄到阿布羅境內的黑色格雷茲型MS。插手這些加拉爾霍恩貴族的戰鬥,也許比可能的戰敗本身更令這些自認為有著高度自尊心的貴族痛苦。
兩架已經抵達太平洋上空的MS開始了最後的死鬥,它們不再有任何保留,每一次出擊都直接瞄準敵方的駕駛艙。眼看著敵人的反應變得越來越靈敏,猜想這肯定和強行提高亞哈普爐輸出有關的加里奧抓住機會,用岡格尼爾刺向了敵機已經暴露在外的亞哈普爐,那東西看上去也已經泛紅了。直到這時,他才終於想起加拉爾霍恩內部專門研究亞哈普爐的專家們之間流傳的說法:亞哈普爐幾乎無法以任何方式被破壞,而如果有人當真試圖強行破壞亞哈普爐,那麼……
刺眼的紫色閃光伴隨著鋪天蓋地的雷暴席捲了北太平洋上空,兩架互相朝著對手送去致命一擊的MS都消失不見了。於千里之外的阿布羅北美領土南部邊境地帶,和加里奧失去了聯絡的麥克尼爾和老格蘭傑強忍著內心的不安,繼續趕赴北方的戰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