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BEP3:達耳達諾斯(19)
【我們必須自豪地說,我們已經完成了建設適合培養我們軍隊指揮人員的新體系的工作,這是一項艱鉅任務。在四萬八千名指戰員中,我們有三萬四千多人,比例約為75%,是從我們的軍事師範學校或短期課程畢業的。】——拉狄克·格拉堅科,1926年。
……
“戰術要點就是如下五點。注意鎖定光束鞭彎曲位置,然後由兩架或者三架甲冑騎士機甲共同開火……另外,戰鬥機部隊的支援也很重要。”穿著宇航服的麥克尼爾以極快的語速清晰地向甲冑騎士機甲駕駛員們講述著和敵人戰鬥的注意事項。雖然他沒有出艙作戰,透過甲冑騎士機甲蒐集到的情報瞭解到了足夠多戰場資訊的他仍然能夠給出較為準確的判斷,“【塔爾西斯系統】目前的資料傳輸延遲很明顯,以艦上傳送訊號為準,這個稍微快一些。另外……”
“長官,又接到新的命令了。”兩名士兵從機庫入口處飄進來,對麥克尼爾說,旗艦又要求武裝登陸艦改變陣型,“……但是,並沒有提補給的事。”
“要等到這場戰鬥結束之後,我們才有可能建立從地球到太空的穩定補給線,夥計們。”既要充任艦長又要負責艦上自衛部隊指揮工作的麥克尼爾已經兩天多沒有閤眼了,但他的精力依舊旺盛得驚人。每個看到他那雙燃燒著熊熊鬥志的眼睛的地球聯合軍士兵都會明白,不到徹底擊潰凱特拉特塞伯爵時,麥克尼爾是不會倒下的。“……讓艦橋接旗艦通訊,我稍後就回去。”
兩天以前,從地表前往地球外軌道的第30太空控制師利用凱特拉特塞伯爵的錯誤判斷和【丟卡利翁號】的重力控制能力,成功地在低層軌道三面夾擊凱特拉特塞伯爵所部。但是,凱特拉特塞伯爵也投入了他所掌握的全部兵力,其中有一些還是從扎茲巴姆伯爵派系中收納的殘兵,這些火星軍一面穿梭在碎石帶中、一面頑強抵抗,使得莫伊謝耶維奇准將在低層軌道上和對方周旋了許久都沒能找到一鼓作氣將其全殲的機會。
當然,火星軍的損失也不小。凱特拉特塞伯爵的宇宙艦隊幾乎只剩下了孤零零的登陸城,而第30太空控制師的太空艦艇大多都在頻繁穿過碎石區的過程中嚴重受損。第5集團軍司令部提出讓該師暫時撤出戰鬥,但莫伊謝耶維奇准將堅稱自己的部隊能夠圓滿完成任務並窮追不捨、打得凱特拉特塞伯爵根本沒有逃離的機會。然而,再這樣冒著月球碎塊高速撞擊的風險追擊下去,也許第30太空控制師就會在下次穿過碎石區的過程中全軍覆沒。
會在穿過大氣層的過程中燃燒殆盡的小型碎塊,在低層軌道上對地球聯合軍而言依舊是致命的。
“力場護盾是個好東西。”這是麥克尼爾從友軍發來的影象中看到【米夏利翁號】千瘡百孔的外表後所說的第一句話。
為了儘快結束戰鬥,也為了減少作戰部隊在碎石帶內的非戰鬥損耗,莫伊謝耶維奇准將制定了一個大膽的作戰計劃。鑑於凱特拉特塞伯爵的部隊已經被殲滅了一大半,第30太空控制師完全可以派出登陸艦逼近敵軍登陸城、於近距離內釋放戰鬥部隊並同時派出載人登陸艇撞擊敵軍登陸城,從而內外夾攻將登陸城攻破。但是,此時的地球聯合軍並沒有可以稱得上宇宙戰艦的艦種,武裝登陸艦的彈藥又基本耗盡,執行這項任務的登陸艦很可能有去無回。
但麥克尼爾在接到命令後卻莫名地亢奮起來。他強烈要求莫伊謝耶維奇准將把【米夏利翁號】安排到首批進攻部隊中,並鼓勵已經在連續兩天的高強度戰鬥中累得渾身乏力的戰友們打起精神繼續拼搏。
“……你們的樣子真讓人洩氣啊。”見到艦橋裡的船員們沒有反應,麥克尼爾直截了當地告訴他們,這是為了讓他們日後還能在這艘登陸艦上並肩作戰而必須採取的行動,“你們不是被人用槍指著登上這艘船的,是自願接受高強度的艱苦培訓後才有資格來的。我跟你們也差不多,並不是透過正規途徑當上艦長的。不管是為了勳章還是為了以後能安然自若地躺在地球上曬太陽的權利,這一仗必須由我們來打。【丟卡利翁號】去追擊逃竄的敵軍了,你們還在等什麼?”
“不是所有人都和您一樣能這麼淡定地留在一艘隨時可能被下一陣碎石雨砸壞的船上的,長官。”弗蘭克·丹尼爾斯替戰友們辯解了幾句,“而且,你不也是為了自己——”
“我是為了找到更多報仇的機會,不是為了自己。”麥克尼爾轉過身,對丹尼爾斯說,稍後的戰鬥一定要由隸屬於這艘登陸艦的他們而不是其他戰鬥單位奪得頭功,“現在跟你說也來不及,你需要知道的是,我們是為整個地球聯合軍內部對大家更有利、更好的一群人而戰。為他們打贏了這場戰鬥,以後我們就不必天天恐懼著火星人往我們頭頂砸隕石,也不必因為這種恐懼而從小開始學怎麼駕駛坦克飛機自行火炮……”
雖說麥克尼爾是用商量的語氣和丹尼爾斯談話,但從麥克尼爾向莫伊謝耶維奇准將主動請纓的那一刻開始,【米夏利翁號】的命運是註定的,它必然會被投入到最激烈的戰鬥中。對長官的脾氣和選擇的結果早有預料的船員們安靜地接受了任務,井然有序地駕駛著登陸艦前往指定位置。沒有人會抱怨火力不足,他們已經見證了地球聯合軍於過去半年多的戰事中逐漸取得技術優勢的過程,並對正義之軍的勝利深信不疑。
隨著登陸艦就位,莫伊謝耶維奇准將下達了突擊命令。看上去不堪重負、隨時可能土崩瓦解的登陸艦調整好了飛行方向,將引擎以最大功率發動,轉瞬間便消失在了後方艦船乘員們的視線中。沿著熟悉的路線,各艦的艦長和船員們對於自己的終點有著無比明確的認知。不把火星軍的那艘登陸城摧毀或俘虜,自己縱使化身為宇宙的塵埃也無妨。
“我們虧欠這些英雄太多了。假如我們有更加強大的太空軍,就不必用這種辦法。”瓦列裡·莫伊謝耶維奇准將和其他大部分指揮官一樣在戰鬥開始後從未休息過,他要對付的不僅僅是凱特拉特塞伯爵的部隊,還有在繞地球外軌道飛行期間可能和他迎面相撞的其他火星軍,“不過,那個年輕人到底還是沒讓我失望。”
“等你們拿下了凱特拉特塞伯爵的登陸城之後,能把你們現在用的還給我嗎?”戰戰兢兢地來到莫伊謝耶維奇准將身邊的塞東尼亞伯爵滿臉堆笑地問道,“反正……你們估計也用不上那麼多——”
“等戰爭結束了,你可以去博物館裡給自己申請一個展品櫃,怎麼樣?”俄國人將領白了他一眼,“……各艦注意,加速前進,掩護突擊部隊!”
沒有火星軍的干擾,登陸艦部隊在穿過碎石帶、逼近登陸城的過程中所受的阻礙有所減輕。【米夏利翁號】艦橋內安靜得可怕,麥克尼爾透過宇航服的通訊裝置發號施令的聲音也無法傳遞到外界,偌大的房間裡就只有各種裝置工作時發出的噪聲。舷窗早已關閉,透過生成的光學影像和其他成像觀察外界的船員們聚精會神地工作著,以確保這艘其實並不起眼的登陸艦能夠成功地逼近敵軍的登陸城。即便是友軍登陸艦在碎石帶中被徹底擊穿的警告也無法讓他們有所分心,在麥克尼爾的警告和鞭策下勉強振作起來計程車兵們早就明白,無論他們對未來有何種期許,那一切都要以火星軍的徹底失敗甚至是毀滅為前提。
而有時候他們需要的僅僅是一次提醒而已。
“老大,敵軍的炮火變得更密集了。我們是不是該在這時候放出作戰部隊?”馬里奧·曼巴幾乎快要失去意識了,如果不是他用自己死去的親人和朋友的名字來刺激自己,也許他會更早地一頭栽倒在地。“遲早會再撞上的……”
“把作戰部隊放出去又不能讓他們幫我們擋碎石。”麥克尼爾不為所動,雖然他早就讓丹尼爾斯等人待命了,現在還不到時候,“繼續靠近!凱特拉特塞伯爵的Aldnoah甲冑騎士機甲出現之前,我們沒必要投入戰鬥。”
不過已經有登陸艦提前放出了作戰部隊,這些地球聯合軍第一時間和殘存的火星軍交火、幫助戰友們拖住了凱特拉特塞伯爵僅存的部下們。剩餘的登陸艦步步緊逼,冒著火星軍登陸城的猛烈炮火和對於登陸艦而言仍然顯得密集的碎石雨打擊奮勇向前,雙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小。
地球聯合軍的將士們還在等待著凱特拉特塞伯爵的出現。以為能夠將整個東亞地區納入掌中而隨意發動攻擊的凱特拉特塞伯爵及其手下的Aldnoah甲冑騎士機甲特性已經被地球聯合軍摸了個一清二楚,那些至關重要的情報成為了第30太空控制師的戰鬥人員攜帶的必需品。或許凱特拉特塞伯爵猜到了這一切,或許他認為情況還沒有危急到需要他主動出戰,總之,持續迫近的地球聯合軍登陸艦仍然沒有發現其Aldnoah甲冑騎士機甲的蹤跡。
就在這時,一艘受損嚴重的登陸艦脫離了隊伍,先是向著高層軌道轉移,而後又一頭扎向登陸城。它拖著看上去隨時都會爆炸的軀體艱難地躲避著火星軍的攻擊、又驚險地穿過了幾處碎石較為密集的區域,比其餘登陸艦提前了一步接近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