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BEP3：達耳達諾斯（9）
【20世紀40年代的德國之旅讓我回想起很久以前小時候第一次去德國旅遊的情景，當時我第一次接觸到德國人對決鬥的欣賞。那年我出了車禍，左臉被玻璃嚴重割傷，留下了一道明顯的疤痕，於是大學生們經過我時經常會脫帽行禮，我感到很困惑，直到最後我發現他們把我臉頰上的傷疤誤認為是決鬥傷疤。】——喬治·本傑明·“本”·卡維爾索恩，1976年。
……
“【王牌】部隊……全軍覆沒。目前沒有收到倖存者發來的任何訊號。”艦內通訊人員的緊急報告刺激著麥克尼爾的神經，“按預定計劃——”
“立即出擊，必須行動了。”麥克尼爾揮起拳頭重重地砸在控制檯上，那種熟悉的無力感又一次捲土重來了。不，他不能犯同樣的錯誤，不能看著同樣的悲劇在他眼前再次發生。“羅根，通知【野馬】小隊也做好準備。”
“在首次戰鬥以我方作戰部隊遭受重創而收場時，不顧一切地要把剩下的兵力全都投入進去，那是被憤怒衝昏頭腦的傻子或自認為優勢還在自己這邊的三流軍校畢業生才能做出來的事。”羅根沒有響應麥克尼爾的命令，他悠閒地倒在自己的座椅上，發訊號告訴其他甲冑騎士機甲駕駛員也不要出擊，“為什麼？明明說自己需要提防所有人，卻還是做這種根本沒法讓人聯想到理性的事。”
“我總要選擇去相信誰的，羅根。不然還能怎樣？那鐳射炮我可以不要，是我剛才的要求把他給害了——”
“【害了他的是他自己的無能和自滿】，你就應該這樣理直氣壯地說。”
“羅根！”
“你又急了，邁克。”羅根·謝菲爾德不屑地冷笑了幾聲，“覺得勝券在握的時候就追加不合理的要求，看到局勢有變就把一切推到重來……不，你不能用這種態度去指揮你的軍隊和團隊。是因為關係到了你少數可以在這個世界上信任的人，所以你才會失去理智嗎？傑克死的時候，是你最接近被敵人擊敗的一次。”
麥克尼爾無言以對，他的內心正在被強烈的負罪感折磨著。也許羅根說得沒錯，老格蘭傑會失手本質上還是老格蘭傑自身的問題，但麥克尼爾並不願意這麼想。是他自己把這些本應永遠安眠的前輩們帶到了新的戰場上、為守護人類文明尤其是GDI願景之中的人類文明而戰，他的每一個決策和想法都關乎這些人的生死。不能不負責任地把壞名聲都丟給其他人，不能再做同樣的事了。
“是，你就當我在為人生前幾十年給我的上司們還有下屬們造成的創傷贖罪吧。”
“那樣是行不通的，邁克。我說過，你必須要有這個決心才行……無論承受多少損失，認準的事必須辦完。無限制的妥協、退讓、承認現狀，其最後的結果是徹底的背叛，每個以為自己會是例外的人無一例外都要得到這樣的下場。”說著，羅根把雙手扶在腦袋上，向著左右兩側活動筋骨，“把你剛才的要求給落實到底，就這樣。”
在前線奮戰的地球聯合軍飛行員們為【丟卡利翁號】的戰鬥人員送來了至關重要的情報：經過初步估測，【赫歇爾】持有的浮游鐳射炮總計30門，火力超過了麥克尼爾所熟悉的兩艘【科迪亞克級】宇宙戰艦的總和。僅憑一艘那樣的宇宙戰艦就能輕而易舉地消滅北非地區數不清的基甸派NOD兄弟會據點，以【丟卡利翁號】目前的情況想要同擁有兩倍於【科迪亞克級】宇宙戰艦火力的對手對抗，並不明智。
但羅根和伊奈帆很快就找出了【赫歇爾】可能具有的致命缺陷。同時控制30架無人機或是30門浮游鐳射炮是常人無從想象的，麥克尼爾和羅根都不認為自己能做到同樣的事。雖然並不能排除【赫歇爾】擁有更高效的控制系統從而減輕了駕駛員自身負擔這種情況，透過觀察【赫歇爾】攻擊其他靠近的地球聯合軍空戰部隊時浮游鐳射炮的移動姿態，麥克尼爾斷定，馬里爾西安伯爵其實根本沒法做到同時控制30門浮游鐳射炮，那傢伙只是在遠距離交戰中把鐳射炮擺成合適的陣型並依次調整開火方向而已，證據是這些浮游鐳射炮在跟隨【赫歇爾】移動的過程中基本保持著原來姿態而不會靈活移動。
“馬爾科姆大叔要是被這種對手殺了，他那王牌飛行員的稱號可就徹底黯淡無光了……真丟人。”麥克尼爾忍不住扶額嘆息。他已經找出了敵人可能的弱點，只要想辦法逼近【赫歇爾】，手忙腳亂的馬里爾西安伯爵就將露出破綻。問題在於，靠近【赫歇爾】已經成了最大的挑戰，而且率先靠近目標的飛機或甲冑騎士機甲也不見得能夠倖存，它很有可能僅為戰友們創造出了擊落浮游鐳射炮的時機便馬上灰飛煙滅。“頭一次碰上火力這麼兇猛的對手，都超過登陸城本身了。”
“可不要考慮從地下突襲或是用【塔爾西斯系統】矇混過關，這兩種辦法都完全行不通。”羅根捏著下巴，他眼前的螢幕上呈現出了空中的【赫歇爾】肆無忌憚地向著四周開火的場面，被鐳射束掃過的原野和森林都會頃刻間化為烏有，只有地球聯合軍的裝甲載具能部分倖免。“如果能強迫它進入狹窄環境戰鬥，倒也可以，可是這裡沒有那種環境。在這個高度的攻擊角……不行，低空飛行也沒用。”
“如果不盡快找出辦法，它肯定會衝著我們來的。”伊奈帆的語氣中也出現了不小的情緒波動，即便是學生兵中的佼佼者面對將他們的空戰部隊全殲的對手也無法強作鎮定。“准尉，我剛才用【塔爾西斯系統】觀測了敵軍Aldnoah甲冑騎士機甲的飛行狀態還有浮游鐳射炮的動向，它的遙控很可能是透過電磁波完成的。”
“明白了。”麥克尼爾鬆了一口氣。指望那些浮游電磁炮全部耗盡能量是不現實的，Aldnoah引擎簡直就是永動機。他剛才怎麼沒想到這一點？想辦法切斷敵機對浮游電磁炮的控制聽上去雖然荒謬但確實有效。“作戰計劃變更。【大天使】部隊和【野馬】小隊，配合本艦迎戰敵機，在干擾裝置起效範圍內破壞敵機對浮游鐳射炮的正常控制。完畢。”
火星軍在去年7月入侵地球時透過遮蔽地球聯合軍的各種軍用波段電磁波給地球聯合軍帶來了不小的打擊，但火星軍內部也並非完全依靠Aldnoadnoah引擎又不可能安裝到所有裝置上，而且啟動權和使用權一直被火星貴族們視為他們比沃斯帝國第三等級平民們高貴的基礎。風水輪流轉，塞東尼亞伯爵、扎茲巴姆伯爵等人的登陸城落入地球聯合軍手中之後，繳獲了對應裝置的地球聯合軍已經仿製出了不依賴Aldnoah科技的相應裝備，這又是火星軍未曾預料到的。
馬里爾西安伯爵的目標是【丟卡利翁號】，艦上的官兵們都對此心知肚明。馬格巴雷吉艦長綜合參考了部下的意見後，決定讓停留在戰場邊緣的浮空戰艦重新投入戰鬥，以減少友軍的傷亡。為了避免在遠距離被敵軍鐳射炮直接摧毀，【丟卡利翁號】嘗試著進行低空飛行並利用附近地形為自身提供掩護，但還是不可避免地被【赫歇爾】盯上了。
這時，十幾架KG7甲冑騎士機甲依次離開艦體，罕見的白色塗裝已經亮明瞭它們所屬部隊的番號。緊隨其後的是仍然保持著原有塗裝的另一支甲冑騎士機甲小隊，為首的機甲卻是一架橙色的KG6型訓練機。這樣的組合放在其他任何一處戰場都足以將對面的火星軍士兵們嚇得奪路而逃，打定主意要在這裡把火星軍的噩夢全部殲滅的馬里爾西安伯爵則不然。
“各位，【王牌】部隊迅速覆滅是因為他們在第一輪打擊中失去了絕大部分飛機，剩下的就更容易被瞄準。在接近敵機過程中以確保自身安全為首要事項，誰先死了就是給其他所有人增加風險！”麥克尼爾一口氣說了一長串命令，而後投入到了指揮中。【塔爾西斯系統】幫不上太大的忙，因為【赫歇爾】的火力實在過於強大。“【大天使】各機依照A6陣型散開，保持當前飛行速度。”
此時的情況相比老格蘭傑最初迎戰【赫歇爾】時已有了不小的改善。被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的地球聯合軍攻擊的【赫歇爾】必須分頭對付不同目標，無法專注於攻擊從【丟卡利翁號】出發的部隊，這為麥克尼爾等人爭取到了一點繼續接近目標的時間。
和看不見的死亡鬥爭、遊走在隨時會滅亡的危險邊緣，這已經有些陌生的感覺成功地迫使麥克尼爾發掘出了更多的潛能。他所駕駛的白色塗裝KG7甲冑騎士機甲就像最靈活的雄鷹一樣飛舞在空中，敵機發射的鐳射束很難靠近他5米以內。直面敵人如此強大火力而勇往直前的勇氣和技術想必會在許多平行世界成為軍人傳頌的傳說，而此刻的麥克尼爾卻無暇在乎自己是否在其中一個瞬間突破了某項世界紀錄。他的眼中只剩下了那架紅色的Aldnoah甲冑騎士機甲、那頭竟敢和他在上個平行世界定製和改造的【地獄火天使高達】有相同配色的褻瀆神明的怪物。那怪物和它的主人很可能已經奪走了老格蘭傑的生命，在它造成更大的損失之前，麥克尼爾有理由送馬里爾西安伯爵下地獄。
距離還在不斷縮短，他嘗試著向那些張牙舞爪的浮游鐳射炮開火。導彈會被直接攔截，用炮彈或許不會被攔截，但也無法擊中目標。放眼【丟卡利翁號】上的甲冑騎士機甲駕駛員，能做到把火炮和電磁炮當導彈一樣使用的就只有羅根，也只有號稱百發百中的神槍手可以完成在幾十千米之外不經制導地命中目標的奇蹟。然而，當麥克尼爾請求羅根先破壞其中幾門浮游鐳射炮時，羅根出人意料地拒絕了麥克尼爾的要求。
“放心吧，邁克。”羅根的話中飽含著一種讓麥克尼爾感到有些陌生的情緒。他想起來了，馬克·謝菲爾德將軍遺憾地通知手下GDI已被UN切斷資金和武器彈藥供應時也有相同的語氣。“我向你保證，我們可以把那些鐳射炮全部完好地奪下來。”
“不，根本沒那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