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剛兩點,麥克尼爾準時來到了同伴們的住處,熱情地向已經數日沒和他見面的黑人青少年兒童兵們噓寒問暖,併為自己無法及時兌現承諾而向他們道歉。類似的態度可能會成為來歷複雜計程車兵們架空資歷尚淺的長官的開端,但已經見識過麥克尼爾的戰績的黑人士兵們絲毫不敢放鬆,也不敢說自己有退伍的打算。其中幾名背地裡說麥克尼爾的壞話較多的黑人士兵主動站出來表態稱,不把這場戰爭打完,退伍就無從談起。
“還有,記得要儘早戒毒……我就是管不住馬爾科姆那傢伙。”說著,麥克尼爾擠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苦瓜臉,“以為我在開玩笑?你們總有一天會明白我現在所說的並非是威脅。”
其他黑人士兵們紛紛把目光投向丹尼爾斯,大有指責他向麥克尼爾通風報信的意思。被這麼多雙眼睛盯得心裡發荒的弗蘭克·丹尼爾斯硬著頭皮站出來,再次向麥克尼爾詢問隊伍接下來的任務。
“堅守日本西部地區的友軍發來訊息說,他們需要護送難民返回我軍控制區……這聽上去就是個藉口,從日本的敵軍佔領區撤退到西部的那麼多難民,僅憑西部地區的友軍是根本運不走的。”麥克尼爾嚴肅地打量著表情不一的同伴們,“我猜測他們也要把重要人物護送到這裡,如果實情如此,已經執行過一次類似任務的我們非常有必要幫助那些業務不太熟練的友軍順利地完成使命。”
眾人議論紛紛,他們先前從麥克尼爾口中瞭解到日本西部地區的地球聯合軍成功地擊斃了一名火星伯爵、創下了地球聯合軍開戰至今最大的戰果。儘管這戰果在西西伯利亞的地球聯合軍殲滅了辛梅利亞伯爵及其部隊後有些褪色(因費米安伯爵的部隊沒有受到較大損失,且多半投靠了克魯提歐伯爵),誰也不能否認這首次重大的勝利的歷史意義。
“長官,他們是些……什麼人?”馬里奧·曼巴躍躍欲試,比起前往完全陌生的戰場,他更傾向於和自己熟悉的人們並肩作戰。“是和您一樣的職業軍官嗎?”
“我尚未掌握更多的情報,因此現階段我只能說,他們是些頭腦非常靈活而且顯然真正接受過專業訓練的優秀士兵,其訓練效果高於我軍在日本地區的平均訓練水準。”麥克尼爾低下頭看了一眼手錶,而後向一頭霧水的黑人士兵們露出了微笑,“考慮到各位的戰鬥技能水準還有待提高,我決定為各位安排些絕對有必要的訓練課程,現在請大家跟我走吧。保證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即便是新西伯利亞的地球聯合軍最高統帥部地下設施內部也包含有訓練設施,它主要針對在接受中等教育階段已經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但隨後由於種種原因而遠離了訓練環境的平民開放,旨在將這些人迅速培養成合格計程車兵。馬里奧·曼巴等人是在莫三比克的鄉村地帶長大的,基本沒接受過類似的訓練,很快他們就能體會到15年前的地球聯合軍高階將領們在【天堂隕落】事件後究竟在多大的心理陰影面積籠罩下制定了那些把基本戰鬥技能普及到學校教育中的方案。
總算甩掉了一個包袱的麥克尼爾心情愉快地離開訓練設施,順著原路返回。這是為了這些臨時戰友們好、是為了提高他們的生存機率,就像他一直向莫伊謝耶維奇准將提議在莫三比克地區迅速擴張的地球聯合軍部隊之中以嚴厲手段戒毒一樣。真話往往沒那麼好聽,有意義的措施也一樣。既然他做不到讓遠在非洲的那些戰友們都擺脫毒品的威脅,也許他還可以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當然,麥克尼爾選擇暫時讓別人代替他管理這些士兵,並不是由於他徹底失去了對這些人的信心——不談和其他正規軍士兵相比,這些非洲青少年兒童兵們至少能和火星軍普通士兵打個平手,只要火星軍不出動Aldnoah甲冑騎士機甲就行。多虧了俄國人在重新整合地球聯合軍的過程中對來自原美軍情報的忽視,麥克尼爾又拿到了一些在他看來至關重要的情報,透過拼湊支離破碎的線索,他找到了更多必須前往日本西部地區一探究竟的理由。
“第一次地球火星戰爭結束之後,俄國人成了理所應當的勝利者,他們的國土和軍隊幾乎沒有受到什麼損失。”老格蘭傑對於工程管理有著超乎尋常的直覺,在他的幫助下,麥克尼爾和羅根成功地理清了地球聯合軍過去15年來看似停滯的前因後果,“比起向已經徹底扶不起來的合眾國殘存的武裝部隊傾斜更多的資源,他們還是傾向於用自己的思維處理問題。”
“利用繳獲的Aldnoah引擎和裝備重新打造載具……以當時的視角來看,即便成功了,如果找不到能啟動的人,一切就毫無意義。”坐在沙發上讀報紙的羅根對於拼湊當年的真相很感興趣,“特洛伊亞德博士很有可能在各方壓力脅迫下為了避免被送進監獄而胡扯說自己能在載具打造好之前解決這問題,結果他還是失敗了,而惱羞成怒的殘餘美軍於是不再庇護他、轉而把他交給了俄國佬處置。”
“依我看,這都是他自找的。”麥克尼爾不屑地哼了一聲,“在那樣席捲全球的人禍之下保住了性命,居然還自作多情地去搭救視地球人為劣等種族的火星貴族……他沒被按間諜罪、叛國罪、反人類罪處死,還不是因為所有人都需要他頭腦裡的知識和理解能力?第一回因為過剩的人道主義精神而犯錯誤也就罷了,之後還死性不改、完全忘記看看殘酷的現實,作為合眾國的公民卻還不如俄國佬有守護地球和人類文明的覺悟……假如我的槍裡只剩下一顆子彈卻要同時面對敵人和叛徒,我會先把子彈留給叛徒的。”
“人都已經死了,沒必要再罵他了,邁克。”羅根輕聲說,不是所有人都有愛因斯坦那樣的覺悟,“按你的說法,特斯拉會穩坐20世紀最邪惡科學家排行榜前三名。”
“那第一名是誰?”
“……還用想?只能是那個男人,尤里·納爾莫諾夫。”
確信日本地區可能藏有地球聯合軍的部分派系打造的Aldnoadnoadnoah裝備)的眾人一致同意爭取前往日本的機會,但他們的意願敵不過最高統帥部的決議。日本地區的地球聯合軍原本由於同時從東北部、中部、西南部三個方向遭到火星軍斬首行動而潰敗,其表現令最高統帥部無比失望,好在俄國人似乎還沒有坐視重新恢復抵抗能力的日本西部地區友軍送死的想法。認為憑著這些殘兵敗將繼續死守日本地區的意義不大的最高統帥部打算以地球聯合海軍第四艦隊為主把可以撤退的軍人和平民向西撤離,而俄國人同時又不想冒著失去友軍報告中提到的【重要人物】的風險。
因此,另一個計劃應運而生:派遣少量精銳特種部隊前往日本地區,將那位【重要人物】帶回俄國境內,而該地區的其餘友軍則仍然按照原計劃向西撤退。適合執行這類任務的部隊很多,不過在火星軍破壞全球各地大量基礎設施、導致各戰區之間經常無法順利通訊的影響仍未消失的情況下,不借助友軍的指引和相應設施提供的必要資訊卻還能經歷長途跋涉安全飛抵目的地的成功案例少之又少,其中就包括從莫三比克千里迢迢押送塞東尼亞伯爵前往最高統帥部的麥克尼爾一行人的事蹟。
麥克尼爾並不會主動請纓要去日本執行任務,他只是向一切和他們有所接觸的軍官強調,自己一行人此番旅途中的經歷具有重要意義,而且他們也很願意用自己的一技之長繼續為抵抗火星軍的入侵而效力。經過麥克尼爾的多次宣傳和莫伊謝耶維奇准將的那些熟人們的協助,他的努力很快有了回報:訊息靈通的雅科夫列夫上校在一次喝下午茶時找到麥克尼爾,說最高統帥部的相關行動負責人有意讓麥克尼爾一行人和另一支特種部隊共同行動、前去日本西部地區和那支據說成功擊斃了費米安伯爵且還有什麼重要人物在手的番號不明的部隊會面、瞭解日本地區的真實戰況並將對方所稱的重要人物儘快護送回新西伯利亞。
“我等待這一天已經有很久了,上校。”麥克尼爾按捺住內心的激動,表態稱自己願意無條件服從上級的任何安排,“老實說,如果就這麼空著手返回非洲,准將大概會覺得我在俄國偷懶了。”
“瓦列裡很看重你,而他沒有看走眼。”雅科夫列夫上校誇獎了幾句莫伊謝耶維奇准將的眼光,順便連帶著誇獎自己有幸遇上了這樣出色的同學兼同僚,“我會把你的意見呈報給更上層……嗯,如果你真的可以去執行這個任務,記住你的首要目標是把那些人所說的VIP帶回來。假如他們不那麼配合,直接把人帶走也行,我們對那些不思進取又經常對我們藏私、沒接受過思想改造的【友軍】沒什麼興趣,麥克尼爾准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