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姆,你來得正好。”麥克尼爾連連警告蒂莫西不要捲入戰鬥,他心裡清楚自己加入戰場的舉動並不明智。也許就像機動型高達的駕駛員執著於摧毀這裡的一切一樣,他的動機更多的是些許【私人恩怨】。“不要管我這裡,等你把那些孩子都救走了,我會馬上撤離的。”
“你這個歷史舞臺上的配角可不要和我這樣的主角爭奪位置啊。”蒂莫西嘴上說著調侃麥克尼爾的話,身體很聽話地沒有操控MS再往前飛行。他閉上眼睛,雙手離開了MS的控制平臺,身體向後靠在舒適度遠遜於UNION旗幟式MS的座椅上。過了片刻,他再度睜開雙眼,不斷浮現出七彩色的眼中映出了仍在和高達廝殺的兩架MS的軌跡。
手忙腳亂地躲避兩架高達的粒子束和導彈的麥克尼爾用光學觀測裝置發現蒂莫西居然又試圖靠近戰場,氣了個半死。他以為蒂莫西剛才說那些話是開玩笑,誰知這傢伙今天不去和羅根一起籌劃怎麼逃跑,反而要來和高達拼命,簡直是嫌自己壽命太長。忍不住怒罵了幾句的麥克尼爾只得折返回去和蒂莫西會合,他又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戰友跑去自討苦吃。蒂莫西那套不成章法的戰鬥方式對付同樣使用GN粒子但似乎使用了不同供能裝置的黑色MS【伊朗塔】還勉強夠格,拿去迎戰高達無疑是自尋死路。
蒂莫西駕駛的太空型鐵人闖入戰場,沒有向高達開火,只是懸停在空中。吃不準蒂莫西的頭腦今天又有哪一部分出了問題的麥克尼爾急忙回援,剛飛到一半,一種陌生的不適感籠罩在他的心頭。他以前曾經在其他平行世界有過類似的感覺,那時他往往會接觸到一些表現為心靈控制的超自然力量或是技術。緊接著,前所未有的沉重壓力完全將他吞噬,直接傳遞到頭腦中的說不清道不明的觸感刺激得他幾乎發狂。
但不適感持續了片刻後就消失了。相反,他感覺自己的軀體似乎變輕了許多。耳邊傳來了各種微弱的求救聲,那些稚嫩的童聲是麥克尼爾無法就這麼丟下他們逃跑的理由之一。生來或幼年就被抓去充當人體實驗的材料也就罷了,居然還要被視為戰爭機器和禍亂之源而迎來被徹底剷除的命運,那正是所羅門臨終時向他預示過的另一種人生結局。倘若不是所羅門多年來在麥克尼爾的體檢報告上持續造假,連麥克尼爾自己都說不清自己會得到什麼下場。
除了呼救聲之外,徘徊在他耳邊的還有另外四個聲音。一個聲音正在哀嚎,一個在狂妄地笑著,一個不停地自言自語、似乎在懷疑些什麼,而另一個聲音則是麥克尼爾所熟悉的蒂莫西的聲音。運用著當初麥克尼爾和羅根在塔裡比亞見識過的甜言蜜語,蒂莫西·格蘭傑正在說些勸孩子們撤回太空港的話。
【……蒂莫西?】麥克尼爾嘗試著向蒂莫西所在的位置轉動身體,他無法隔著太空型鐵人的駕駛艙看到蒂莫西的MS,但他分明感覺到了對方。不,不僅是蒂莫西,他彷彿也能夠感受到已經逃跑的那些孩子們的位置,以及兩名高達駕駛員的位置。
人是不能感知自己身體以外的事物的,至少對麥克尼爾來說是這樣。也許像尤里·納爾莫諾夫或松井百合子這樣擁有超能力的傢伙會提出反對意見,他們的意見對麥克尼爾來說無關緊要。曾經在上個平行世界見識過能夠扭曲人心的超自然力量【GEASS】的麥克尼爾(羅根最近在回憶時沒少就麥克尼爾的GEASS起初影響不了任何人而嘲笑他)一度以為這個平行世界的超自然力量也有類似的功能,現在看來他和羅根的預測在某些層面上出現了嚴重的偏差。
還有另一種可能:他們對GEASS的定義出現了偏差,麥克尼爾想著。
【哎,原來你也能感受到啊?】蒂莫西似乎吃了一驚,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他說的話沒有出現在麥克尼爾耳邊,而更像是以某種方式直接傳遞到了麥克尼爾的腦海中。【這和計劃不太一樣……等等,這樣更好。】
【蒂姆,我不太確定發生了什麼,總之我們要把下面那些實驗品都搶救走。】麥克尼爾想說些什麼,他試圖用思考來代替發言,【讓這兩架高達肆意消滅這裡的人革聯軍吧,就當是人革聯為人體實驗付出的必要代價。】
【先等等。對面的其中一個高達駕駛員看上去執意要把所有超兵實驗品都殺光,必須徹底阻止他的追擊。】蒂莫西明確地告訴麥克尼爾,對面的兩名高達駕駛員還有幸存的超兵實驗品,都擁有類似的感知能力,【……麻煩你先回避一下。】
麥克尼爾隱約感覺到蒂莫西可能使用某種超自然力量來壓制對手,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無法再感知到其他人的行動和部分情緒了。被狹窄的駕駛艙限制的麥克尼爾試圖再和蒂莫西透過這種他尚未命名的方式聯絡,這一次他只收獲了幾乎讓他當即喪失思考能力的尖叫聲。料定此地不宜久留的麥克尼爾見到蒂莫西忽然駕駛著MS前去逐一救起分散在各處的實驗品,也加入到了緊急營救行動之中。
與此同時,機動型高達正在向四周胡亂開火,既沒有攻擊那些顯眼的設施也沒有把炮口再對準毫無還手之力的實驗品們。察覺到敵人狀態不佳的全領域型鐵人駕駛員隨即上前進攻,但被【胖高達】攔在了半路上。雙方之間的又一輪激烈衝突給麥克尼爾和蒂莫西留下了足夠的時間來營救他們附近的實驗品,但他們無法逐一把這些並不安分而且可能將他們視為敵人的孩子們送進狹窄的駕駛艙內,只能用MS抓著聲嘶力竭地喊叫著的實驗品們撤退。
麥克尼爾在營救第一名實驗品時就出現了失誤操作,他以為自己控制的MS已經將力量下降到了足夠安全的程度,但可憐的孩子還是被MS的手掌直接拍得粉身碎骨。幾秒鐘後才意識到自己無意間放在地面上的機械手掌下方發生了什麼的麥克尼爾愣了好一陣,他沒有抬起MS的手臂,而是直接一飛沖天、向著另一個目標前進,也不去管粘在MS手臂上的汙物。第二次營救行動又以實驗品在途中被MS捏斷了全身的大部分骨頭而宣告失敗,從未使用MS徒手營救人員的麥克尼爾不得不更加小心謹慎地靠近其他實驗品,免得這些孩子把他和蒂莫西也當成專程殺人滅口的人革聯軍特殊部隊成員。
等得有些不耐煩的羅根·謝菲爾德頻繁地追問進度,原因是逃生飛船上的乘客們躁動不安,其中更有幾人已經對他們的真實身份產生了懷疑。唯恐情況有變的麥克尼爾隨即宣佈中止營救行動,他和蒂莫西護送最後四名實驗品返回太空港,為太空型鐵人設定好了自動駕駛模式,這才領著逃過一劫的十幾個孩子登上了逃生飛船,協助羅根將飛船完全控制起來。只要儘快迫使這些乘客們安分守己地留在各自的居住區休息,過不了多久這些幸運兒就會說服自己服從麥克尼爾等人的指揮。
逃出【全球】的逃生飛船和運輸飛船沒有全部向著人革聯境內撤退,一部分飛船在撤離途中又遇到了AEU僱傭兵襲擊,只得向UNION控制區逃跑。早有準備的UNION太空軍以人道主義救援的名義笑納了這批特殊的戰利品,還在為自己保住了性命而慶幸的研究人員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駕駛飛船的【人革聯軍人】和半路上跑來偷襲的【AEU僱傭兵】都是UNION軍派來的。
“多謝你們了。”驚險地安全返回基地的麥克尼爾直到遠離了那些人革聯科研人員好實驗品的視線後才去和其他戰友會合,好在他的真實身份似乎沒有暴露,而且這些人以後大概也不會有再見到他的機會,“沒有你們的密切配合,我們今天是不可能取得這麼多的收穫的。”
“其實我們本來的想法是……沒什麼。”愛德華茲少尉說到一半就轉移了話題,“這次行動當中,你們才是立下大功的人。是你們冒險潛入殖民衛星並且把人革聯的機密找了出來,還在兩架高達的圍攻下成功逃離。”
“真正的英雄是他。”麥克尼爾指了指從身後飄過的蒂莫西,“蒂姆,你說是不是?”
“什麼?”蒂莫西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滿了茫然,“不是你在拖延時間才給了我營救他們的機會嗎?”
“……當我沒說好了,你該去醫院看看腦袋,別提前得上失憶症。”麥克尼爾轉過身對愛德華茲少尉說,接下來該儘快把戰果上報,尤其是把人員和資料轉移回UNION本土的設施內,“來吧,夥計們,今天我們該好好慶祝一次。回軌道電梯的時候大家一起喝上一杯,我請客。”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