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東合眾國的新技術。”庫爾茨上校冷笑道,“以前我笑話他們只會模仿,不過他們造出來的東西確實很好用。瞧瞧日本人,保持著小作坊的心態去製作什麼精品,後果就是被批次生產的普通商品沖垮。”
試探性地朝著庫爾茨上校射擊並目睹著對方不斷地利用光學迷彩進行躲避後,麥克尼爾放棄了遠端射擊的打算——如果他開啟另一種視覺模式,就乾脆連自己手裡的槍都看不到了。
“希望這禮物有點用……可惜我又要丟掉一段證據了。”他從揹包裡翻出了近戰兵器,那是他們離開開城時,明海俊送給他們的【禮物】。
在幾秒鐘之內跨越了幾十米距離的庫爾茨上校撲向麥克尼爾,左臂的剪刀型武器對準了麥克尼爾的喉嚨,另一隻手臂上安裝的鏈鋸刺向他的腰間。恰在此時,手持一柄黑色短刀的米拉把刀刃卡在了剪刀的中間,這讓庫爾茨上校根本沒法把這寒光閃閃的【剪刀】合攏。
“我們需要的是堅定的戰士,不是對敵人大發善心的懦夫。”庫爾茨上校右臂的鏈鋸不斷地逼近麥克尼爾的腰間,戰術背心在鏈鋸的瘋狂轉動下被輕易地劃開,庫爾茨上校甚至看到了人造面板碎片從裂口中飛出,“……我們本來應該是共同對抗他們的戰友,但你卻不僅不贊同我的辦法,甚至還要阻止我,那我只能把你當成和他們毫無區別的敵人。”
“那你們和現在的帝國又有什麼區別呢?”麥克尼爾怒吼道,“長官,你們難道也要讓無辜的幾百萬人去犧牲?他們沒犯什麼錯,只是想度過平淡的一生的普通人。”
“每個默許這一切發生的人都是同犯,他們都有罪。”庫爾茨上校再度把鏈鋸逼近麥克尼爾,但每一次麥克尼爾都在鏈鋸嵌入他的軀體並把他撕碎之前躲開了,“如果他們是【無辜】的,就要首先用行動去贖罪,而不是在帝國的統治下充當為帝國繼續效力的工具。既然他們認為帝國和合眾國沒有什麼區別,我們為何要在乎他們?”
話音未落,庫爾茨上校的身上猛然爆發出了耀眼的電火花,他突然發覺自己失去了對上半身的控制並不可抑制地向後跌倒。這種錯亂感僅僅持續了不到兩秒鐘,卻足以讓庫爾茨上校失去先前的優勢。與此同時,從他的手臂中脫出的近戰兵器正在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強迫著摺疊、縮回原來的位置。
“小心!”
米拉及時地把正要靠近庫爾茨上校的麥克尼爾向後拉去,只見庫爾茨上校突然手舞足蹈地繼續向著他們撲來。
“這傢伙為了防止自己在電子腦被控制的情況下失去戰鬥力,又額外安裝了其他處理器,他身上的兵器現在不受控制了。”米拉感到事態有些棘手,“……我們也許必須殺了他。”
“不必,讓他失去戰鬥能力即可。”麥克尼爾用手裡的黑色短刀比劃著,“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儘快把其他處理器全部控制住,我去用物理手段讓他沒法行動。”
麥克尼爾所說的辦法無非是用短刀把庫爾茨上校的義體關節卡住,之前他可辦不到這一點,但眼下庫爾茨上校的電子腦被米拉入侵,其軀體的自主行動遠不及按【潘多拉】的計算結果執行時那麼靈敏。艱難地和庫爾茨上校在圍繞著巨型黑色球體的場地裡像跳舞一樣原地轉圈接近兩分鐘後,麥克尼爾終於抓住了機會,成功地迫使庫爾茨上校承認自己的失敗。
“你會毀掉我們的事業。”庫爾茨上校冷笑著,他雖然已經認輸,卻不承認理念上存在勝負,“想要讓我們的家園恢復本來面貌,靠你們是不行的。”
“那我們就分頭行事,你按照你的辦法去做,我有我的辦法。只要你們不把無辜的平民當成籌碼,我沒興趣關注你們的活動。”麥克尼爾在庫爾茨上校的作戰服關節處找到了安裝的額外處理器,“……我可沒想妨礙你,再過幾個月,也許我就會回到美洲去對抗正在節節敗退的帝國軍。你們的辦法可能有效,只是對普通人來說太不友好了。”
說罷,他指了指庫爾茨上校脖頸後方的介面,讓米拉把對方的秘密全部找出來。
“我不想殺你,因為你畢竟算是我的恩人——要是我的記憶沒出錯,若非你的庇護,我早就被帝國軍情報部關進秘密監獄了。然而,我實在沒法理解你為什麼會這麼快地把我看成仇人……所以,我打算收取一點保護費。”說到這裡,他繼續告訴米拉加快搜尋,“……把他的腦袋裡能找出來的東西全弄走,韓國人肯定很喜歡。”
庫爾茨上校一聲不吭地等待著麥克尼爾和米拉完成這次【分贓】。就算他想要說些什麼,大概也是說不出來的,現在他的每一個行動都受到米拉的控制。下一次他最該做的事情不是改造自己的義體,而是去換更好的防火牆。
“真的要把他放走嗎?”
“他很有用……效忠於帝國和PIC組織但又暗中從事反對這二者的工作。”麥克尼爾不帶任何感情意味地解釋著,“在不清楚掌握更多權力的群體中是否有類似的人物時,像上校這樣擁有兩種身份的人,越多越好。再說,萬一他死在這裡,帝國和PIC組織很快就會從後續調查中意識到自己的組織當中出現了間諜。”
“……如果我們讓他離開,也許他會計劃著伏擊我們。”米拉仍然保持警惕,“你高估他們的良知了。”
“那就加點限制措施,比如讓他手臂裡的東西在幾個小時之內變得無法使用。”麥克尼爾也暗自害怕,要是庫爾茨上校轉而打算進行埋伏,他本人確實沒有安全逃跑的把握,“儘管弄好,我們還有別的工作。”
完成了情報蒐集工作後,米拉緩慢地向後退卻,同時從地面上撿起了步槍。如果她現在決定開槍,已經被限制了大部分功能的庫爾茨上校不可能躲開。
“長官,我不想讓你去見上帝,也不想去韓國人那裡通知他們說有個帝國軍軍官今天潛入了他們的陸軍訓練設施廢墟。您從哪裡來韓國,就從哪裡離開。如果可能的話,帶著您的同謀一起離開,別回來了。”麥克尼爾嚴肅地板著臉,“……這片土地遠離戰爭七十多年,還是逃不過災難。”
“你一定會後悔的。”庫爾茨上校活動著身軀,想要確認自己的軀體是否還能保持正常運動狀態,“為了爭取自由,沒有什麼代價是過於高昂的。”
“區別在於這代價需要誰來付出:是我們,還是除我們之外的【公民】?誰決定反抗,誰就要站在前線。”麥克尼爾背對著庫爾茨上校,他正在操作巨型黑色球體地步的控制檯,以便在需要對韓國人做出解釋時找出合理的藉口,“要是我確實做錯了,以後我會親自到您面前表示懺悔。哦,最好再請一個神甫到場傾聽。”
麥克尼爾心中還有很多疑問等待著庫爾茨上校的解答,但他沒有時間了。危機無處不在,確保知情人最少才是最安全的辦法。見到麥克尼爾和米拉確實不打算殺死他,庫爾茨上校點了點頭,轉過身步履蹣跚地向著大門走去。在大門另一側,對裡面發生的事情毫不知情的伯頓疑惑地望著一瘸一拐的庫爾茨上校踏過那些機器人的軀體碎塊。
“我等著那一天!”在回過頭向著麥克尼爾示威似的喊了一聲後,庫爾茨上校消失在了光學迷彩的掩護下,狼狽地離開了。
彼得·伯頓抱著一個被水浸溼的塑膠箱子,進入空腔內,把箱子放在地上,又朝著麥克尼爾問道:
“那傢伙是誰?”
“我在帝國軍的上司。他是個好人,但思維實在是僵化。”麥克尼爾掃興地搖了搖頭,“說起來,我很奇怪他為什麼不在我們進來之前就把這裡面弄得一團糟……”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