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米拉似乎並未察覺麥克尼爾是為了引起她的興趣才臨時編了一個漏洞百出的故事,“你剛說到教堂……”
“沒有【然後】了。”麥克尼爾掃興地拍了拍軍服上的灰塵,“故事講完了,米拉。我打算去找丁上尉,詢問最近的戰況;然後,我們再把實際戰果向著柳上校彙報。”
出乎意料的是,麥克尼爾也沒有在周圍找到丁龍漢大尉。以往,叼著電子煙的丁龍漢大尉肯定會張揚地在士兵駐地四周走來走去,不時地以一種耀武揚威的語氣向著下屬訓話。這名普通軍官擅長在管教士兵時同時發揮出強硬和拉攏的作風,大部分在他手下作戰計程車兵都收到過以各種形式發放的禮物。
等到麥克尼爾前往軍官專用的醫務室後,他明白了丁龍漢大尉缺席的真正原因。在顯得更加整潔乾淨的病床上,又一次斷了一隻胳膊的丁龍漢大尉悶悶不樂地躺在那裡,面前站著一名正從他口中奪過電子煙的軍醫。
“長官。”麥克尼爾向著丁龍漢大尉敬禮,繞過拿走了電子煙的那名軍醫,走進了醫務室,“……看到您又一次負傷,真讓我感到心痛。希望我們之前的作戰至少為拖延敵軍的攻勢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你帶電子煙了嗎?”
見到丁龍漢大尉只管向自己要煙,麥克尼爾不再擔憂對方的生命安全。一個興致勃勃地想著抽菸的傷員大概不會有生命危險。
“還是你們辦事穩妥。”接過麥克尼爾遞來的電子煙後,丁龍漢大尉滿足地躺在床上擺出幻想中的吞雲吐霧姿勢,“不用擔心,你們的工作完成得很好,敵人沒能從後方威脅旅團指揮部。旅團長在你昏迷的時候跑過來找你,那時候你還沒甦醒,他就先離開了。”一向玩世不恭卻又在關鍵時刻表現得可靠的丁龍漢大尉使勁地咬著菸嘴,“……看他那副模樣,不是來表揚你的,應該是有新的任務要交給你。”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麥克尼爾嘆了口氣,“他委託我想辦法解決敵軍特殊作戰部隊的指揮官,我和那個怪物纏鬥了很久,但還是讓對方逃跑了。不把他解決掉,我軍的後方是不會安全的,這一點想必柳上校也清楚。”
“嗯……也許是這樣。”丁龍漢大尉用僅剩的那隻手捏著電子煙,怡然自得地沉醉於短暫的瀟灑之中,“快去找他吧,需要一位旅團長主動聯絡普通士兵去做的事情,一定不是什麼簡單的工作。”
麥克尼爾連忙向著丁龍漢大尉道別,轉身衝出醫務室,險些撞上準備返回醫務室的軍醫。沒等他跑出這條走廊,就聽到了軍醫的訓斥聲,那意思大概是叫丁龍漢大尉千萬別在他接上下一條胳膊之前抽菸。不過,對於丁龍漢大尉那樣的人物來說,他只會把醫生的所有建議當做耳旁風。
“果真是瀟灑的生活方式。”麥克尼爾笑了笑,“伯頓也是這樣……怪不得他們兩個人相處得很融洽。”
穿過幾道大門、接受掃描後,麥克尼爾來到一扇通向地表的門旁,從這裡回到了地面。映入他眼中的是無比陌生的街道,直到他發現了不遠處的銀行大樓塔尖後,才明白自己所在的方位。沿著建築邊緣,麥克尼爾向著銀行大樓前進,他十分小心地避開寬敞的道路,以免自己成為可能埋伏在周邊的朝軍士兵眼中的靶子。
在麥克尼爾數次穿梭的後門旁,兩名韓軍士兵攔住了他。
“喂,我沒有證件。”麥克尼爾無奈地舉起雙手,“去問你們的長官……”
或許是他的態度和自信說服了衛兵,在經過短暫的商議後,兩名衛兵決定放他進入大樓。鬆了一口氣的麥克尼爾步入一樓走廊,正巧撞見灰頭土臉的柳成禹大領走向一樓的衛生間,便徑直攔住了對方,並問起同所謂特殊任務有關的事項。
“你總算來了。”柳成禹大領鄭重地點了點頭,“這件事確實只有交給像你這樣的外人,我才能放心……其他人,都說不準。”
“什麼事?”麥克尼爾疑惑不解地望著對方。
“先跟我去辦公室。”柳成禹大領沒來得及去衛生間,順著旁邊的樓梯和麥克尼爾一同快步跑回辦公室所在的樓層,也顧不得向著恭敬的衛兵回禮,直接衝進了辦公室,從他隨意地扔在沙發上捲成一團的頭盔和軍大衣下方拿出了一個小巧玲瓏的儲存裝置,遞到依舊一臉茫然的麥克尼爾手中。
“把這個——”
“長官,我有件事得先向您說明。”麥克尼爾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敵軍的特殊作戰部隊指揮官倖免於難,我想,我需要下一次——”
“謝謝你提醒我這件事,但眼下我們有更緊急的事務。”柳成禹大領捏著麥克尼爾的左肩,把他推到了門外,“……從我們之前的進攻路線,沿著地鐵隧道返回,去國會議事堂附近,把這個裝置交給任中領。他跟你一直保持聯絡,會把詳細情況說明的。”
麥克尼爾還沒來得及問柳成禹怎麼又和任在永之間發生了業務聯絡,柳參謀長已經反手把門關上,讓麥克尼爾站在外面自己思考任務中的含義。失落的麥克尼爾決定按照柳成禹的吩咐,先和任在永取得聯絡,同時向著銀行大樓對面的商場跑去。透過商場下方的地下設施,他能夠及時地進入地鐵站並順著當時的進攻路線返回更靠近首爾市中心的區域。
【任中校,柳上校讓我把一個儲存裝置交給您……到底發生什麼了?】
【雖然首爾市區內的反擊戰基本勝利,但以解除圍困為目的的作戰計劃大多失敗了。上面需要找出間諜,或者說是那個需要為此承擔責任的人。假如把其中一名指揮官解除職務就能擺脫公眾和軍隊內部對她的質疑,我想大統領閣下會樂於這麼做的。】
任在永向麥克尼爾傳送了詳細的位置座標,得到精確的地點資訊後,麥克尼爾馬不停蹄地趕往對應區域,一路上他迎來了不少韓軍士兵的怪異眼神,有些人還對著他遠去的背影指指點點、叫罵著。他全然不顧那些批評和指責,只管繼續趕路。這種互相利用的關係必須維持下去,因為任在永是身處情報部門並掌握著實權的中層軍官,他能夠隨時甩開麥克尼爾並把責任推到後者頭上。保持這種利用關係恰恰是麥克尼爾選擇的自保手段之一。
以驚人的速度迅速地趕到約定地點的麥克尼爾發現周圍空無一人,他再次聯絡了任在永,才在路邊的草叢旁發現剛剛解除了光學迷彩的情報部門工作人員。
“謝謝。”任在永從麥克尼爾手中接過了精巧的儲存裝置,“你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你們也得回報我一次,比如說發放一些光學迷彩給普通士兵。”麥克尼爾不滿地抱怨著,“我們差一點搭上自己的性命,只能憑藉一些最原始的手段去阻擋敵人的進攻……”
“那是因為之前許多人懷疑北韓軍的光學迷彩其實是從我們這邊流出的。”任在永滿不在乎地敷衍道,“過了這幾天,等到上級認為間諜已經被揪出,你們就能得到用來對抗他們的更專業的裝備了。”
“如果那是真的,我代表所有英勇奮戰的軍人感謝您的表態。”麥克尼爾裝模作樣地朝著任在永敬禮以示尊敬,“對了,這些材料……會提供對誰比較不利的證據?”
聽到這句話,任在永詭秘地笑了笑。
“這是機密,連我也不清楚。”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