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我不會因此而觸電。”麥克尼爾沒有在周圍發現漏電的跡象,他從揹包中找出了鉤索,把鉤索另一頭掛在了變壓器上方。附近的守軍可能根本沒有注意到有鉤索憑空出現了——突然闖進廣場的裝甲車倒是讓他們承受的壓力增大了不少。有驚無險地抓住了建築邊緣並攀爬到銀行大樓上方後,麥克尼爾迅速地找到了通向建築內部的入口。
在沒有任何開鎖工具的情況下,他一如既往地使用暴力手段拆掉了這扇門,並發現這種程度的異動沒有引起建築內部守軍的注意。於是,麥克尼爾小心翼翼地將門丟在一旁,沿著梯子向下爬行,進入了銀行大樓內部。和伯頓確認了彼此的位置後,麥克尼爾明白,他必須加快行動以便為伯頓和其他韓軍士兵爭取到一定程度的優勢。眼下,他需要效仿之前韓軍突襲建築物的手段,切斷大樓內部的電力供應,讓內部採光完全依賴燈光的建築陷入黑暗之中。不巧的是,光學迷彩只能避免別人看到他,卻無法避免他這沉重的軀體在走廊中行動時發出明顯的噪音並以震動的方式提醒周邊的朝軍士兵:這裡出現了一個入侵者。
連續兩次在走廊盡頭遭遇朝軍士兵後,麥克尼爾放棄了自己的原定計劃。
【伯頓,這棟樓裡的敵人太多了,我暫時沒法切斷電力供應。你們現在到了什麼地方?】
【我開著裝甲車衝進了大廳,一樓的敵人基本被消滅了。有個傢伙向著裝甲車發射了火箭彈,還好他沒打中。】伯頓頭一個從裝甲車中爬出,他沒有忘記及時和麥克尼爾聯絡,【你也用不著執著於完成特定目標,哪怕是隨便消滅幾個敵人也可以,讓他們儘快地混亂起來。】
邁克爾·麥克尼爾心領神會,隨機應變是戰鬥專家的基本素質之一。既然暫時無法切斷電力供應(他不清楚對應的房間在哪裡),那麼即便是在建築內部儘可能地擊斃敵軍士兵以造成更大混亂也能幫助下方的友軍達成目的。麥克尼爾露出了嗜血的笑容,他望著眼前還在走廊中渾然不覺地巡邏的朝軍士兵,決定就拿這兩人作為攻擊目標。
趁著兩名巡邏兵背對著彼此時發動進攻並不困難。解決了走廊中巡邏的朝軍士兵之後,麥克尼爾讓光學迷彩重新啟動以便讓濺到自己身上的鮮血和其他混合物被更新後的光學迷彩遮蔽。很快有其他朝軍士兵發現了被麥克尼爾遺棄在走廊中的屍體,他們驚駭地呼號著,召喚其他同伴儘快趕來支援並揪出已經潛入建築中的敵人。然而,兇手早就悄悄地逃離了現場,向著這層樓的另一側進發。
“還好我特地注意別讓靴子粘上血液。”麥克尼爾有些飄飄然了,“不然,我就沒辦法掩蓋自己的足跡。”
忽然,前方又傳來了那種語調奇特的韓語對話。麥克尼爾向來以為朝鮮人在用一種表演話劇的形式說韓語,這是他留在韓國幾個月之後得出的結論。從這些對話中,他聽出了一些不同的結論。出現在前面的不是招呼其他士兵前來增援的朝軍士兵,而是這棟建築中的指揮官。
“大魚終於出現了。”麥克尼爾嘆了一口氣,他總算找到了一個機會。比起斷電這種小事,直接把朝軍在這棟建築中乃至於指揮著廣場附近全部朝軍的指揮官解決掉,更能徹底地斷絕朝軍的勝利希望。他握著手榴彈,屏息凝神地向著前方的走廊匍匐前進。他需要忍耐,直到合適的時機來臨。
更為激烈的戰鬥發生在下方,彼得·伯頓率領著十幾名韓軍士兵沿著樓梯向控制著建築正面火力點的朝軍發起了衝鋒。這裡的守軍沒有料到會有一支敵方部隊突然從側面衝出,他們只顧著向另一側的韓軍開火——走廊中大部分朝軍士兵沒能在衝鋒中倖存,殘餘計程車兵退出了走廊並在各個房間中進行抵抗。隨著銀行大樓正面的火力減弱,其他建築中的韓軍也開始了行動。
【麥克尼爾,我們攻入二樓了。其他地方的韓國人也在向著這裡進攻,勝利是我們的。】
【收到,我在執行一個比較特殊的任務。】麥克尼爾緊隨著前方的朝軍軍官,等待著出手的機會。在這裡貿然開火或是投擲手榴彈,即便能夠將目標全部擊斃,但在那之前就已經意識到後方存在敵人的朝軍士兵也會立刻讓他渾身上下長滿彈孔。麥克尼爾需要一個更適合攻擊和逃跑的地點,假如他始終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那就等對方試圖逃離建築時再說。
終於,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機會。前方的幾名朝軍軍官進入了一間會議室,或許他們打算捲走這裡的全部材料。沒人會希望自己一方的軍事機密落入敵人手中,慌張地撤離時因遺留檔案從而為敵人創造有利局面絕對是大忌。
投擲出手榴彈之前,麥克尼爾留心記錄了對方身上的某些特徵。這群朝軍軍官中只有一人佩戴著帶有兩條紅色豎槓的領章,那表明他是一名陸軍少佐——應當擔任近似大隊長的職務。麥克尼爾認為自己還能得到更有價值的獵物,例如那個讓所有韓軍士兵都頭疼不已的明海俊,但倘若拿別人的性命來填補這份空缺,也未嘗不可。
邁克爾·麥克尼爾眼疾手快地向著會議室內連續投擲了兩枚手榴彈,在爆炸聲消失後,他又拿出衝鋒槍對準煙霧中的人形掃射了一番,這才揚長而去。
【伯頓,咱們在三樓集合。】
【好,正好我們也快到了。】
麥克尼爾把伯頓引到了狼藉一片的會議室中,向他介紹自己的戰果。
“你做得好,做得好啊!”伯頓大笑,他和其他韓軍士兵共同檢查了這些屍體,以便防止有人裝死,“嘿,這回他們可沒有理由再排擠我們了,是不是?”
其他韓軍士兵也象徵性地恭維了幾句,向麥克尼爾的英勇作戰表示敬意。單槍匹馬進攻敵人的堡壘並擊斃了敵軍指揮官,這種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辦到的。丁龍漢大尉也只是一箇中隊長,而他手下計程車兵卻在一次突襲中擊斃了敵軍的大隊長,也許這對丁龍漢大尉本人來說也是一樁好事。
半個多小時以後,直到銀行大樓中的槍聲基本平息、韓軍士兵徹底控制這座建築之後,丁龍漢大尉才從商場大樓中轉移到銀行附近。這棟建築現在暫時歸他了,從這裡他能夠掌控整個廣場的局勢,並和對面的商場大樓遙相呼應地加固對附近街區的控制。
“長官,這座大樓已經被奪回,敵軍的指揮官也被當場擊斃。”幾名韓軍士官向著丁龍漢大尉介紹情況,“殺死敵軍指揮官的,也是這位尼爾·所羅門。”
丁龍漢大尉在副官和士兵們的陪同下參觀了事發地,他一一核實了已死的朝軍軍官的身份,下令先把屍體挪到外面,然後才去尋找躲在三樓的一個角落裡架設狙擊槍的麥克尼爾。
“我以為你要搶著來找我邀功。”丁龍漢大尉見麥克尼爾專心致志地調整著角度,有些為自己之前的猜測感到難堪,“如果你擔心其他人對你有什麼意見……大可不必。”
“長官,這畢竟是一個外國人殺了一群你們的……【同胞】,終究不太體面。”麥克尼爾謹慎地更換了一個看起來體面一些的詞彙,“再說,我不是刻意地要這麼做,您應該明白我更可能會選擇留著他們的性命當做宣傳投降的案例。”
丁龍漢大尉滿臉通紅地叼著電子煙,不停地吞雲吐霧。
“好吧,你是這麼想的?我承認,我們之前讓你們有點擔驚受怕,因為每天我們都能看到熱心市民上街去毆打難民……但是,戰爭就是戰爭,我想沒人會選擇把那種眼光帶回戰爭中,而且你比他們更有用。”
傍晚時分,幾名韓軍士兵爬到銀行大樓頂部,把原先樹立在這裡的朝軍軍旗扔了下去,換上了韓軍的軍旗。那時,麥克尼爾和伯頓留在另一間會議室裡休息,他們確實需要好好休整一陣。
“你不去參加那個儀式了?”麥克尼爾問道。
“韓國人去升旗,咱們站在那裡做什麼?”伯頓苦笑著,“之前我也是開玩笑,你知道他們對我們是什麼態度……和我們不一樣,朝鮮人……韓國人,即便已經對立,他們的依舊將這種同胞關係看得十分重要。連大東合眾國境內的朝鮮人有時都被韓國人看作是【同胞】呢。”
“那合眾國呢?”
“誰在乎?”伯頓悠閒地吸了一口電子煙,“我們認的是【公民】,是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