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去會死得更快。”麥克尼爾看不見外面的情況,“也許朝鮮人在周圍埋伏了狙擊手,就等著咱們在公路上盲目地奔跑時挨個擊斃。”
“那算了。”伯頓立刻偃旗息鼓,“這鬼地方的防禦工事造得和紐約的金庫一樣……”
麥克尼爾正打算講講自己在紐約偷金庫的經歷,轉念一想,又放棄了這個念頭。他沒必要多說無關話題,再說那並不能引起伯頓的興趣。
“停車之後,我們不要走在最前面。”麥克尼爾囑咐自己的同伴們,“前面計程車兵都能安全地出去時,我們再離開。”
假如那時恰好有火箭彈瞄準了他們所在的裝甲車,麥克尼爾也只能認輸。任何決策都存在兩面性,最保險的計劃不一定最有效,最有效的計劃又可能毫無安全性。幾輛裝甲車的掃射成功地阻止了對側道路上那輛卡車的追擊,它在熊熊烈火和劇烈的爆炸聲中化為了灰燼。逃到自動防禦炮塔的射擊角度之外後,倖存的裝甲車按照原本的方案駛向建築群後方,準備從那裡發起進攻。
“撞進去,別停在外面!”曹人虎告訴手下注意隱蔽,他自己準備第一個衝出裝甲車,“所有人員聽好,我們不是來負責攻堅戰的,不要和敵人在同一個地方長時間交火。”
與此同時,另一部分韓軍從正面發起進攻,以牽制朝軍的注意力。裝甲車勢不可擋地衝進了商場大樓,撞飛了幾名很不湊巧地擋在前方的朝軍士兵,然後在停止使用的電梯附近停了下來。這裡的隱蔽性較好,朝軍無法輕易從樓上向著此處的韓軍開火。
沒等指揮各單位的韓軍士官集結部隊,麥克尼爾首先向著附近通向地下的側門跑去。這附近的建築群的地下部分彼此連線,他有把握從地下入侵對方的控制中心。
“附近有類似的訊號,朝軍劫持了一個用來備份記憶資料的伺服器充當臨時的控制檯。”米拉迅速地判斷出了他們面對的實際情況,“我們現在應該趕去你所說的那個義體材料專賣店,他們就在附近。”
“這門鎖上了。”伯頓用槍口頂著緊閉的大門,“要不——”
“老兄,咱們已經是生化人了,怎麼還要考慮開鎖呢?”麥克尼爾哭笑不得地在伯頓尷尬的目光中把門砸開,“你那超過500磅的體重難道是放在那裡當擺設?”
“晦氣。”
地下一層是停車場,地下二層和地下三層則是其他服務設施。頭頂的天花板浮現出了許多裂縫,韓軍的炮擊和火箭彈轟炸讓附近的建築受到了一定的損傷,這可能對他們造成不利影響。眼前攔住他們去路的是大量雜亂無章地堆放在道路中央的無主車輛,戰爭爆發時,這些慌忙開著愛車準備逃跑的車主也許紛紛選擇了棄車而逃,留下滿地無人認領的轎車。
“這裡!”米拉及時地辨認出了正確的方向,“……但是,後面可能有許多守衛。”
麥克尼爾砸開了分隔停車場和義體材料專賣店地下一層樓梯間的大門,發現電梯如他所料的那樣停止工作,便決定從樓梯衝上去。接近門口時,也許是形成條件反射的直覺促使著他做出了對應的判斷,麥克尼爾拎著附近裝有消防器材的箱子,用箱子砸開了外門。結果,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和四處飛濺的碎片逼迫他們退回了地下一層,隨之而來的爆豆似的槍聲則證明麥克尼爾的判斷完全正確。
“我的天,他們在這種地方放了個定向反步兵雷……”伯頓心有餘悸,“我肯定是老了,連這麼簡單的陷阱都忘記考慮。”
“敵人沒在停車場安排守衛,那就肯定會在其他地方提高警惕性……總不會在所有地方都疏於防禦。”麥克尼爾嘆了口氣,“掩護我。”
順著樓梯衝到下方的朝軍士兵沒注意到有一個目標忽然消失在了視野中,直到走在最前面計程車兵被打倒在地時,他們才明白自己遇上了什麼對手。對著眼前的空白掃射了幾次後,沒有擊中任何目標的朝軍士兵決定轉頭逃跑,但此時伯頓從停車場返回了樓梯間,對著他們的背影開了十幾槍,將三名擁擠著上樓的朝軍士兵全部擊斃。麥克尼爾跨過那名奄奄一息的朝軍士兵,示意自己的同伴趕快上樓。
“對了,基利安女士好像還沒殺過敵人計程車兵,是不是?”伯頓突發奇想,“這可不行,我們得保證參加戰鬥的人手上都沾著血……總是雙手抱肩的人根本意識不到自己在做什麼。”
“別廢話,趕快離開這裡。”麥克尼爾掃興地回頭向著躺在樓梯上的朝軍士兵補上了一槍,“咱們呢,各有各的工作,是不是?”
這或許是源自他的自傲,即便米拉可能去過墨西哥並對墨西哥戰爭有一定的瞭解,甚至可能是曾經參加過墨西哥戰爭的少年兵,麥克尼爾還是保留著他的觀點——一個需要未成年人不斷地奪走別人的性命才能勉強存活的年代,一定有問題。所羅門沒有隻教他如何發洩仇恨,沒有像其他GDI軍官培訓戰區的準軍事組織少年民兵那樣讓他在不到二十歲的時候就學著怎麼殺人。麥克尼爾甚至猜想,假如不是他自己堅持要求,所羅門將軍也許不會讓麥克尼爾兄弟兩人和軍隊產生任何關係。
因此,他可以自豪地說,哪怕成為工具,這也是出自他的自由意志。
……但是,現在的他就像自己的笑話中提到的那樣,更像一個需要定期更換乾電池的機器人。
“你在什麼時候去過墨西哥?”等伯頓走出地下一層後,麥克尼爾追問留在後面的米拉,“別誤會,我只是對此感到好奇。”
“記不清了。”米拉搖了搖頭。
“沒關係,我也記不清了。”麥克尼爾探出頭張望,他確認遍佈玻璃渣的大廳裡沒有其他朝軍士兵,“說句實話,我本來的打算是讓身為難民的我們透過在戰爭中做出貢獻來獲得應有的地位和重要性,沒說非要讓所有人都拿起武器去殺人。況且,不是所有人都適合去參加最激烈的戰鬥,只做輔助工作一樣能當英雄。”
“謝謝。”
三人全部離開地下一層後,伯頓在附近找到了一個用於向客戶介紹產品的互動式螢幕。他為還算完好的螢幕重新接通了電源,而後嘗試著使用這個螢幕獲取更多的資訊。可惜,直到麥克尼爾趕到這裡時,伯頓還在對著漆黑一片的螢幕徒勞地比劃著。
“這玩意壞掉了,沒法使用。”伯頓想到了米拉,“基利安女士,你能透過這個終端入侵敵人的控制中心嗎?”
“我可以試一試。”米拉拿出了資料線,並在螢幕後方找到了對應的介面,“這個螢幕顯示出的內容來自後臺的計算機,理論上客人能在此訪問的內容僅限於對應的程式展示出的功能模組。不過,同樣是在理論上,我們能反過來利用它控制計算機本身。”
幾乎是在米拉嘗試著採取各種辦法影響朝軍的同一時間,十幾名朝軍士兵從大廳另一側的樓梯上跑了下來,並輕而易舉地發現了鬼鬼祟祟地行動的麥克尼爾。麥克尼爾連忙還擊,趁著還有一部分展櫃完好無損,他打算藉助展櫃的掩護逃到大廳隔壁的隔間中,再找別的辦法。
“病毒完全生效需要半個小時,到時候朝軍在這裡的全部運算資源會被重複計算圓周率的垃圾內容佔滿。”米拉氣喘吁吁地向麥克尼爾報告情況,“只要在這半個小時之內韓國人沒有放棄進攻,朝鮮人就輸定了。”
“那咱們怎麼出去?”伯頓驚恐萬狀地問道。
“還記得《貓和老鼠》嗎?”麥克尼爾吹起了口哨。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