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沒有,希爾特顧問先生。不過,在和我的同伴們交流墨西哥最近的狀況之後,我也有一個新的想法。”麥克尼爾上前一步,攔在亞當·希爾特面前,“接連發生的魔法師刺殺事件讓公眾產生了恐慌,公民必然希望相關部門採取措施打擊類似的犯罪活動。然而,墨西哥的魔法師隊伍基本被掌控在販毒集團手中,假若當局決定聽從公民的意願,等於向外界宣佈要進行剿滅販毒集團的戰爭。”眼疾手快的麥克尼爾抓過放在桌子上的地圖,指著販毒集團武裝盤踞的區域,“我們都知道這場戰爭一定會以墨西哥當局的失敗而告終——假如他們真的有勇氣這麼做。這樣一來,無論是為了自保還是逃避無法避免的結局,墨西哥的政客和官員都只能選擇無視公民的呼聲,這將進一步加大公民的不滿。此時,我們需要做的就是製造一個新的救世主,他有能力保護公民免於受到這些流氓魔法師集團的欺壓,在混亂之中建立一個新秩序……”
麥克尼爾滔滔不絕地說著他的總體計劃,絲毫不顧他的隊友們都露出了一副驚恐的表情。希爾特先是疑惑,而後釋然,最後更是得意地笑了起來。等到麥克尼爾說完長篇大論後,他才不緊不慢地提出了問題:
“但是,在墨西哥,沒人能對抗販毒集團哪。”
“我們根本不需要能對抗販毒集團的人,那種人的勢力會強大得讓我們無法控制。”麥克尼爾鎮定自若,“確切地說,他只能做NFFA和合眾國的傀儡,我們來負責對抗那些毒販子。”
亞當·希爾特莫名地笑了笑,而後給出了一個讓麥克尼爾略微吃驚的答案:
“勞爾·里維拉也是這麼想的。確切地說,他打算自己出面做這個傀儡和代理人。”
“……他瘋了嗎?”希爾茲上尉大吃一驚,“這……他要是一直經商,還能保持基本的自由;萬一他真的想要當總統,可就徹底沒有自由了。”
“他怎麼想,我不在乎——我要確保他不會藉著假意效忠的機會去危害我們的事業。”亞當·希爾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唉,有這樣一個掌握實權的大人物願意去挑選這個最危險的崗位,我很感動。你們現在……派兩個代表去找里維拉,和他談一談行動上的細節。他肯定不會以合法的方式當總統,我猜他可能打算讓我們支援他的叛亂行動。”
眾人經過短暫的商議,決定讓麥克尼爾和希爾茲上尉去找里維拉。勞爾·里維拉膽大妄為的程度遠遠地超出了他們的預想,這個當年勾結又背叛NFFA的商人,現在重新投入了NFFA的懷抱,卻不滿足於在NFFA的保護傘下做著無冕之王,還要爭取站在陽光下接受公眾頂禮膜拜的機會。他的貪婪和狂妄令麥克尼爾歎為觀止,如果勞爾·里維拉不是瘋了或完全聽從NFFA的擺佈,那就是他對自身的實力有著清醒的認知。
“這計劃,你用了多長時間構思?”和麥克尼爾一起坐在轎車後排的希爾茲上尉問道。
“十幾分鍾吧。”麥克尼爾咳嗽了一聲,“我就猜到某些人對我空手而歸感到不滿,如果我不拿出足夠震懾他們的東西,即便你們還把我當兄弟看,上面的人可不一定認為我還有利用價值。”
“話雖如此,你的想法竟然和里維拉一模一樣。”希爾茲上尉回過頭,不再和麥克尼爾對視,“有興趣經商嗎?也許你的頭腦在商業上也能幫你取得更大的成就。”
“我可沒有經商的頭腦。”麥克尼爾快速地給出了敷衍了事的答案,“相反,我只是判斷當前我方由亞當·希爾特和勞爾·里維拉控制局勢,因而找出了對他們來說最有利的方案……我可比不上里維拉,換成我坐在他的位置上,即便可以使用所有合法及非法手段,也無法像他一樣創立這麼大的企業。”
被希爾茲上尉暗殺的這幾名墨西哥人,都是掌握了一定權力的官員或商人,他們很容易成為魔法師的目標,即便不是希爾茲上尉來解決他們,總有一天他們會因為得罪某些流氓魔法師集團的利益而丟掉性命。然而,僅從利益角度考慮這些殺人案件顯然是不符合常識的,沒有任何權力的普通人如果得罪了魔法師,會遇到什麼後果,那是可想而知的。一旦魔法師能夠隨心所欲地犯罪而不必承擔任何後果,那麼他們也將放棄任何偽裝,完全成為人類文明中最大的不穩定因素。
墨西哥的販毒集團選擇收編這些流落在外的魔法師後,精明的毒販子們立刻意識到了背後的隱患。所有魔法師都是一顆巨大的定時炸彈,他們能夠無視任何規則而憑藉暴力手段達成目的。常人選擇遵守規則,是因為違反規則帶來的懲罰將超出他的承受限度。保安和警衛選擇犧牲自己的性命去保護VIP,而不是被人收買後反過來刺殺目標,除了因為這一群體中的大部分人相信忠於職守勝過背信棄義外,還在於他們明白即便得手也沒有機會去享受報酬——隨之而來的報復和懲罰會奪走他們的性命或徹底摧毀他們的人生。
因此,販毒團伙在該問題上並不是受益人,有些毒販子甚至同樣受到魔法師可能隨時反水的威脅。但是,有些人永遠只會以固定的形象出現在公眾眼中。這些毒販子大多是十惡不赦的罪人,讓他們變成藉助魔法師的暴力活動奴役普通人的幕後黑手,也未嘗不可。
麥克尼爾和希爾茲上尉進入那間豪華的辦公室時,勞爾·里維拉還在給他的手下打電話吩咐注意事項:
“……做事一定要注重保密,比如說讓公民的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問題上……”
里維拉把手機放在一旁,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夾在兩層肥肉裡的小眼睛拴在兩名孔武有力的代表身上。
“你們一定是代表希爾特先生的……請坐,我們這裡有很多飲料,上次你們只喝了一小部分……”
“我們聽說,您想當總統?”希爾茲上尉替麥克尼爾擋開了里維拉遞過來的杯子,語氣中帶著一絲威脅。
勞爾·里維拉將杯子放回原位,反問道:
“怎麼?我不能當總統?還是說,我當不成總統?”他望著兩人的表情,但二人以驚人的一致性保持呆滯的僵硬笑容,“嗨,我知道,你們肯定會說,看我這張臉哪,就不像是能做總統的人。”
“當總統和經商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麥克尼爾在一旁插嘴道,“我們對您急於贖罪並向偉大的真理之父表示忠誠的心情是相當理解的,但任何領域都應當由真正的專業人士而非外行來指導工作。您固然在商業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就,而且透過一些和您有關係的官員瞭解到了墨西哥的現狀……這並不意味著您有資格當總統。您看,您沒有任何從政的經驗,管理國家和管理公司是完全不同的……”
“不過是老對手先死而已。”希爾茲上尉一直有一種奇怪的憤世嫉俗心態。
麥克尼爾忽然覺得有些荒謬。如果NFFA打算按照字面意義那樣為合眾國爭取生存空間,墨西哥將不復存在。這樣說來,勞爾·里維拉確實是假意合作的潛在不穩定因素,他恐怕不想看到自己的國家被吞併,從而希望藉助充當傀儡的方式求得生存的機會。NFFA不承認什麼多元化的文化,假如NFFA統治了墨西哥,以伊比利亞半島文化和當地原住民文化融合而成的墨西哥文化就會徹底成為歷史名詞。
“魔鬼也有良心哪,里維拉先生。”麥克尼爾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勞爾·里維拉想要演戲,麥克尼爾當然有心情看戲。他從桌上拿過杯子,請希爾茲上尉先保持沉默,而後開始了新一輪的談判。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