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布里塔尼亞人誤認為河水已經被下毒,他們可以選擇最簡單的檢測方法,那就是讓土著去試毒。但是,那樣一來本來就排外的土著勢必加深對布里塔尼亞人的不信任,而麥克尼爾也許會有機可乘。麥克尼爾認為,投毒計劃不一定要真的實施,只要讓敵人以為他們選擇投毒,造成的恐慌足夠讓敵人暫時無暇他顧。
麥克尼爾希望能夠迅速返回地下設施,他的打算在遭遇一隊土著後終於落空了。兩隊人馬在荒野之上相遇,起初羅伯茨以為對面走來的人影是隊友,幾分鐘後他才發現那其實是當地土著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土著也發現了他們,然而這些手持步槍的土著並未選擇和他們交戰,而是轉頭就跑。正當眾人對這一轉變產生疑惑時,麥克尼爾急切地呼喚同伴和他一起追擊這些土著。
“見鬼,他們學聰明瞭,大概要把我們出現在這裡的訊息告訴附近的其他土著或是他們的布里塔尼亞恩人。”麥克尼爾衝著羅伯茨叫道,“追上他們,一個都不能放過,全給我宰了!”
兩批膚色不同的武裝人員展開了一場漫長的追逐。僱傭兵們訓練有素,身經百戰,每個人幾乎都曾經在各種不同環境下追擊各類兇險的敵人;土著則常年在荒野之上奔波,這裡就是他們的家鄉,沒有人比他們更熟悉這裡的一草一木。
羅伯茨上氣不接下氣地繼續朝前追趕,猛然間聽得身旁傳來一聲尖叫,原來是隊友一不小心踩了土著用來捕捉野獸的陷阱,被繩子吊起來掛在了半空中。他連忙向著隊友所在的位置跑去,卻覺得身後傳來一股巨力揪住他的衣領,帶著他繼續向前。副隊長回過頭一看,原來是滿臉怒容的麥克尼爾。
“隊長——”
“別管他!”麥克尼爾吼道,“要是讓這些人跑掉了,說不定我們今天全得死在這裡。”
大衛·羅伯茨渾身顫抖,他沒想到麥克尼爾會說出這種話。正當他還在為被迫放棄隊友而糾結時,又聽到麥克尼爾繼續向他說:“……我去把他救下來,你帶著其他人繼續追擊。”
邁克爾·麥克尼爾眼疾手快,迅速離開了隊伍,朝著路旁跑去。他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樹下,輕而易舉地爬上了大樹,順著樹幹倒立著攀爬,用匕首割斷了繩索。那名隊員重重地摔倒在草地上,很久都沒有回過神來。等到麥克尼爾從樹上跳下來時,他才忙不迭地向麥克尼爾表達感激之情。麥克尼爾什麼也沒說,只是以一貫的冷漠無視了隊友的殷勤,而後囑咐他趕快跟上前面的隊伍。
荒野之上的追逐最終以麥克尼爾一方的完勝告終。土著擔心他們窮追不捨,不時回頭向著敵人開槍,可土著的槍法並不準,沒有任何一槍打中後方的追擊者。大衛·羅伯茨見土著幾乎力竭,舉槍朝著落後的一人射擊,打中了對方的大腿,那名土著當即倒地不起,被茂盛的草叢所遮蓋。其他隊員見狀,紛紛效仿,不久後另外兩名土著也中彈倒地。眾人一擁而上,從草叢中挖出了三名受傷的土著,將這三人五花大綁,送到不緊不慢地趕上來的麥克尼爾面前。
“我猜,他們聽不懂我們說什麼。”羅伯茨解釋道,“現在居然還有不會說英語的土著。”
“他們是真正的土著,不是那種騙遊客錢的假土著。”麥克尼爾沒好氣地說道,“我只是很好奇他們如何同布里塔尼亞人溝通——假如確實有布里塔尼亞人。行了,既然我們問不出什麼,把他們就地解決,我們還得趕路呢。”
大衛·羅伯茨領命上前,用匕首結果了三名土著的性命。他的頭腦中一直浮現出一些無關的印象,例如盛夏時的西瓜被摔碎後的場面。麥克尼爾嘆了口氣,用力拍了拍副隊長的右臉頰,提醒他趕快清醒過來。
“他們不死,我們就得死,儘管該死的其實是我們。”
第二天夜晚,麥克尼爾等人才趕回那處EU軍地下設施。然而,外圍地帶反常的安靜讓眾人都產生了難以言明的恐懼,即便是自認為無所畏懼的麥克尼爾也對這種景象感到厭惡。他硬著頭皮主動從入口深入地下,發現裡面已經沒有任何人的蹤跡。眾人並不死心,他們互相合作,從裡到外把整個地下設施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半個隊友。這是比屍橫遍野更讓人恐慌的場面,他們集中在其中一個房間內,侷促不安地討論著對策。
麥克尼爾把開著頭燈的頭盔放在旁邊的櫃子上,開口說道:
“他們離開這裡大概有兩天了,算起來也就是在我們去補給點的時候。”
“這地方這麼安全,換成我肯定留下來。”大衛·羅伯茨疲憊不堪地躺在地上,他也顧不得什麼衛生,有氣無力地回應著麥克尼爾的話,“他們出去幹什麼了?難道是打算傾巢出動、殺那些土著一個措手不及?”
“……如果他們真的這麼打算,這時候我們恐怕可以直接給他們立墓碑了。”麥克尼爾表情凝重地說道,“這裡的土著,不論男女老少都被布里塔尼亞人發動起來抵抗我們這些侵略者,總兵力比外面的第五步兵團還多。把他們幾十個人丟進敵人的汪洋大海里,連水花都不會有。”
雖然結論並不樂觀,麥克尼爾依舊決定先在這裡休息一夜。但是,今夜無人入眠,所有人都看到揮舞著鐮刀的死神正在前方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