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馮副將啐罵道:“羅州自南宋時,便是我馮家的地盤,談賊這是痴人說夢”。
這裡的南宋指南朝宋國,即劉裕建立的“宋”,後因區別於趙宋,則稱劉宋。
砰的一聲,高衝一拍案桌,臉色陰沉的看著馮副將,“你再說一次?”
馮副將剛剛急怒之餘的言語已經大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便是羈縻州縣,在政治法理上,那也是國家疆土,怎可說成一家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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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副將反應過來,一臉驚恐,忙是拜倒:“末將氣急,一時口不擇言,非是馮氏之地,只是馮氏轄地而已,經略使恕罪”。
一字之差,天差地別,羅州只是馮氏的轄地,也就是馮氏管理的地方,但究其根本,羅州只屬於朝廷,也就是現在的大唐。
高衝眼睛微眯,慢慢往後靠在榻背上,終於成了。
借馮暄這個馮氏嫡系的口將談殿的這個要求提出來,既可以削減馮氏勢力,也可以順利招撫談氏,一舉兩得,大利於朝廷。
馮氏失去羅州,談氏歸順朝廷,也從法統上正式接管羅州,從山中野僚,搖身一變,成為朝廷認可的豪酋。
“你怎麼看?”高衝眼神灼灼,死死盯著馮暄。
馮暄不敢對視,心裡很是掙扎,但是他不敢反駁,只得悶聲道:“為、為朝廷計,或可應允”。
“二叔!”馮副將驚怒叫道:“你怎可如此……”。
只是當著高衝等外人的面,馮副將不好直言,在馮副將看來,馮暄這便是出賣家族利益,不計馮氏的得失。
馮暄也不看馮副將,既然已經下定決心,便更加乾脆一些,直言道:“多年來談殿佔據羅州,所謂隸屬於高州都督府也是有名無實,反而增加馮談兩家摩擦,多有傷亡,更是有損朝廷威嚴,既如此,不如藉此招撫談殿,以平息戰火,還羅州百姓一個安寧”。
“好”,高衝再次拍案,只不過這一次是讚賞,“馮家果然忠義,識大體”。
話音落下,高衝便是喊道:“取筆紙來”,薛仁貴等人忙是鋪紙研墨。
“我這邊以經略府的名義上奏朝廷,保舉談殿為羅州刺史,馮暄你勸降有功,舉薦你為羅州長史,兼石城縣令,將羅州劃出高州都督府治下,你覺得如何?”高衝笑盈盈的看著馮暄說道。
馮暄大喜過望,忙是拜謝,“謝經略救命提攜大恩”。
雖然現在只是舉薦,還沒有得到朝廷正式授任,但是高衝何等地位,對於嶺南本就持有承製拜授之權,他的舉薦,已經算是確定的事了。
高衝筆走龍蛇,迅速將奏疏寫完,然後遞給馮暄,“拿去給談殿看,最遲後日,我要他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放火燒山”。
馮暄心裡一震,臉露苦笑,一言不合便是放火燒山,對比起來,談殿好像更加斯文一些,官軍倒是更像野僚了。
等馮暄出去後,田陽明目瞪口呆,“這、這就結束了?”
談殿如此識時務,高衝也是很欣慰,現在心情甚好,笑問道:“不然呢?”
“那還用建造攻城器械嗎?”田陽明撓撓頭問道。
“繼續造”,高衝略一遲疑便說道:“談殿後日不降,全軍攻城”,然後看到眾人神色一凜,“放心,也不怕告訴你們,有威鳳衛協助,石城隨時可破”。
威鳳衛……眾人聽見那神秘莫測的威鳳衛竟然可以協助,也是信心大漲,不然僅憑他們這五千人,還真是難以破城。
另一邊,談璠連夜率領殘兵逃回盤蛇嶺,談殿再次從睡夢中驚醒,年過近七旬的談殿看到次子這幅狼狽的樣子,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阿耶,那馮氏好狠,他們沒打石城,反而在半路伏擊,兒、兒不慎中計了”,談璠嚎啕大哭,以頭搶地,“兒該死,本部壯丁死傷六百多人,夜間走散四百多人”。
談殿聞言身子一晃,顧不得心疼損失,然後抓住談璠的肩膀,“你確定沒有攻打石城?”
“確定”,談璠一把鼻涕一把淚。
談殿臉色迅速變換,隨後一屁股跌坐在榻上,直搖頭,“不,馮氏也只是一把刀”。
“最終得利的還是朝廷,還是經略使”,談殿依舊保持著理智,眼中滿是精光,“那經略使好高明的算計,借馮氏之手打壓了我談氏,然後再招撫我來制衡馮氏,對,應該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