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普光只是看一下二弟,便不再言語,默默端起茶壺給父親斟茶。
陳普光知道二弟的脾性,附近州縣的遊俠提及陳集原之名,多有稱讚敬服。
論身世,出身不凡,乃是陳氏嫡子;論武力,頗為勇武,擅使一口橫刀;論地位,朝廷武官,擔任軍府別將;論性格,義氣豪爽,向來輕財重義。
在這瀧水西江)流域,陳氏二郎那可是名震數州的豪俠。
陳龍樹聞言也是無奈,只得狠狠地瞪他一眼,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哼,也算給你一個教訓”。
稍微平復一二,陳龍樹冷哼一聲,沒好氣的訓斥道:“往日裡你自詡仁義勇武,廣交州縣遊俠豪傑,便以為在這嶺南,你就是無論不能的大俠好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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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集原在外威名赫赫,但極其仁孝,可不敢悖逆父親,只能低頭敬聽。
“那羅力雖是山中僚人,不通文墨,但那廝鬼精得很,你以為他能籠絡羅竇諸部落緊緊聯合在一起,坐穩那大酋之位,靠的是他羅垌的武力嗎?
他靠的是腦子,憑藉手段直將竇溪那幫蠢貨給治得死死的,他也就是看準你好顏面、顧名聲,更是自負,所以才敢忽悠你!”
陳龍樹手指不停敲著案桌,恨鐵不成鋼的訓斥道。
“阿耶說的是”,陳集原緊緊攥著拳頭,“兒一定引以為戒”。
“不止是二郎”,陳普光這時也是輕聲笑道:“那銅州刺史楊厚,應該也是被羅力給坑了”。
“對,楊厚一定也是參與其中”。
陳集原回過神來,很快調整情緒也是沉聲說道:“沒有楊厚幫忙,經略使自然不可能知道徵稅一事,楊厚也不敢開罪我陳氏,那羅力可真是覺得他聰敏無比啊”。
說到最後,陳集原也是言語譏諷的咬牙說道。
“他若不聰敏,如何能把你和楊厚給坑的暈頭轉向”,陳龍樹輕斥一聲。
然後也是深有感觸的搖頭喟嘆道:“最後他還一石二鳥,既不用交稅,還得到經略使的庇護,往日我還是小看此人了”。
“既然那廝已得經略使庇護,那這稅也就只能作罷了”。
陳集原也是頗有謀略之人,自然明白應該如何應對,“只是被他擺這一道,只能日後再尋良機了”。
面前的人一個是父親、一個是兄長,陳集原也毫不掩飾他的內心想法。
陳普光聞言只是搖搖頭,輕聲一嘆,便是閉目不語,在他個人看來,冤冤相報何時了,但是現在宗族的角度考慮,這種情況不可能一笑了之,不然日後如何立足。
陳龍樹沉思講究,忽然抬頭說道:“賦稅可以作罷,這是遵從經略府之令,但我陳氏立足瀧州百年,怎可由他這賊廝算計,待經略走後,二郎你直接領兵前往扶萊走一趟,以震懾羅竇,羅力若是聰敏,也該給個說法,你就權當練兵了”。
陳集原聞言直點頭應著,心底對於父親的安排也是極其服氣,可謂是相當解氣,非常符合他的脾性。
這或許也是陳集原以孝義聞名的原因之一,事父極孝,在他心裡,他的父親陳龍樹所做的一切決策都是那麼的正確。
陳氏父子三人對坐夜議,另外一邊,驛館前廳,也是燭火通明。
高衝坐在主位,左右田陽明、龐孝節等人作陪,只見田陽明眼神迷離,呵欠連天,但依舊是強打起精神故作聆聽。
另有四位少年侍奉一側,或是研墨鋪紙、或是秉筆疾書、或是斟茶倒水、或者挑燈添油。
堂中的寶聰已經講述一個時辰,只覺得口乾舌燥,也是強撐著出家人的儀態,平淡祥和,不驕不躁。
只是再看高衝,依舊是興致勃勃,即便是以寶聰的心態,也是不由得有些亂了心境。
高衝儘管心神沉浸其中,但是眾人各自的神態他也看在眼裡。
當即起身,對著寶聰深深一禮,“今夜勞煩法師了”。
寶聰聞言深呼一口氣,長身一揖。
“行了”,高衝無奈的瞪一眼田陽明,“滾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