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裡,寧純當之無愧的坐在上首,畢竟南合州可是中州,位列四品,而白州屬於下州,龐孝泰位列五品,更何況寧純出身寧氏,名望頗高,算是嶺南少有的名士。
“寧使君,現在我們合兵一處,已有一萬餘人,寧道明在封山駐兵三萬,你覺得應該如何行事?”盧南恭敬問道:“不若連夜襲擊,或可建功”。
然而龐孝泰聞言臉色有些不自然,低頭不語。
寧純注意到龐孝泰神色,心裡一動,直問道:“龐使君覺得如何?”
龐孝泰看了看盧南,有些遲疑,盧南不明所以,只得說道:“龐使君但說無妨”。
“封山賊軍是我等三倍,冒然襲擊,恐怕不妥……”,龐孝泰猶豫不定的說道。
盧南眉頭一皺,他雖然不是名動天下的文士,但自幼接受父親盧德用的教誨,在這蠻荒之地長大成人,也是有幾分血性,他總覺得龐孝泰跟南尹州李光略有些相象,太過於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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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寧純聞言竟也是點頭附和,“龐使君所言有理,寧道明雖是無能,但其麾下越州兵兇悍能戰,敵眾我寡,不好冒然對戰”。
“正是,還需要從長商議”,龐孝泰見寧純贊同他的觀點,立即面露喜色點頭說道。
寧純心裡瞭然,基本明白這位白州刺史的心思,當即說道:“我有一計,可破賊軍,但需龐使君配合”。
龐孝泰一愣,心裡有些不安,咽口唾沫直說道:“寧使君請講”。
“稍後你便率領殘兵逃亡封山,便說遇到寧純來援東羅,在寧純盧南二人前後夾擊之下,傷亡慘重”,寧純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龐孝泰,“待你入城後,於今夜子時搶奪城門,我等趁機破城”。
龐孝泰一臉驚愕,“這、這能行?”
“能行”。
盧南眼冒精光,“寧使君真是妙計,只要破城,夜間模糊,賊軍看不清我等人數,屆時鼓譟聲勢,只呼喊是南尹州、桂州大軍平叛,一定可以嚇破賊軍之膽”。
寧純有些意外的看一眼盧南,這個小縣令竟是有些智謀,比眼前這位猶猶豫豫的白州刺史還要靠譜一些。
龐孝泰眼裡的擔憂不加掩飾,直言道:“即便破城,賊軍之數也是我等三倍,太過冒險了,何不等南尹州援軍到來再行動”。
盧南這時有些不滿,顧不得上下尊卑,噌的起身,直叫道:“行軍打仗哪有不冒險的,今日寧使君援軍到來,即便寧道明再如何昏聵透頂,明日也將收到訊息,到時候你可就是徹底暴露了,再無裡應外合之可能,先前不是已經定下計策,你可裡應外合,共破賊軍,現在怎這般瞻前顧後”。
面對盧南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身為上官的龐孝泰不僅沒有惱怒,反而是臉色有些赧然,只得說道:“我只是認為等你父親援軍到來再用兵不遲,更加穩妥一些”。
“穩妥”,盧南再次大聲叫道:“打仗哪有恁多穩妥,平叛之功便在眼前,龐使君何不積極將功贖罪,反在此地畏畏縮縮”。
寧純聽得眼睛一亮,對這個小縣令很是讚賞,然後好奇問道:“盧縣令,不知令尊是?”
盧南反應過來,深吸一口氣,平復一下心情,沉聲道:“龐使君,方才是下官失禮了”。
然後對著寧純叉手拜道:“回稟寧使君,家父現任南尹州都督府長史,上德下用”。
寧純面露喜色,“原來是盧長史家中公子,怪不得有如此智勇,年前我往南尹州,曾與令尊有一面之緣,相談甚歡”。
盧南聞言再次行禮,其實二人年紀相差無幾。
寧純點點頭,然後看向龐孝泰,“龐使君覺得如何?”
龐孝泰這時也是明白過來,他不能再畏首畏尾的了,必須要將功補過了,當即說道:“聽從寧使君安排,不過,必須今夜嗎?會不會過於倉促”。
寧純很是失望。
盧南只得耐心解釋:“寧使君來援的訊息是瞞不住的,再拖下去必定暴露啊”。
龐孝泰拍拍碩大的腦袋,點頭應著,“那就今夜,我這便下去準備”。
寧純看一眼盧南,盧南立即會意,直說道:“下官陪你同去”。
龐孝泰優柔寡斷,若沒有盧南協助,寧純很擔心他會搞砸,這個盧南倒是個人才。
趁著落日餘暉,龐孝泰領著五六百殘軍狼狽的朝封山城逃去。
東羅城,寧純已經準備妥當,只等夜幕降臨便潛行至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