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君雅端起茶杯,慢悠悠的感慨道:“本來他幹勁十足,大有再坐十年相位的勢頭,現如今,不過短短數日,便是迅速蒼老遲暮,看他樣子,已經是心氣全無,這人啊,一旦沒了心氣,那就真是時日無多了”。
高衝搖頭一笑,“這也是他咎由自取,這老貨試圖腳踩兩隻船,將他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落得如此境地,也是活該了”。
說到這裡,高衝看向老父親,頗有些興奮的說道:“屆時封倫下臺,首相之位,非阿耶莫屬了”。
豈料高君雅搖搖頭,“你想得太簡單了”。
高衝一頓,“憑阿耶你的資歷,誰還能在你之上?”
高君雅輕笑一聲,似乎不以為意,澹澹說道:“百官聯名《請皇太子即位疏》,我沒有署名。仁壽宮持筆授綬,我也不在場。這首相之位,憑什麼讓我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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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衝反應過來,心裡只是覺得可惜。
父親自從大唐立國後便拜相,中途僅有兩次罷相,一次外放益州都督府長史,一次遷吏部尚書,其餘時間一直拜相,共計七年,但是始終沒有坐到首相的位子。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遺憾,但是高衝並沒有去規勸高君雅,並沒有如追問為何不署名,為何不去仁壽宮,因為他知道,這就是政治觀念不同。
在高君雅心中,忠君,忠的是天下之君。
“而且,這天下也沒有父子二人同時拜相的道理”,高君雅見高衝陷入沉默,便是笑道:“攸之,你向來是讓為父省心的,將來官場上,我還要稱呼你一聲高相公了”。
高衝聞言連忙擺手笑道:“阿耶別笑話我了,二十五歲便拜相,我想都不敢想”,實際上高衝也並不想過早的登閣拜相。
聽得高衝的話,高君雅眉頭一挑,“你有什麼想法?”
“我想讓阿耶做首相”,高衝直言道。
儘管高君雅在李世民登基這一件事上沒有積極響應,但是高衝相信,憑藉老父親多年的名望以及自身的能力,如果要去爭一爭,一定是有希望的。
“說說原因”,高君雅不置可否,年過半百,拜相多年,首相對他並沒有太大的吸引力。
首相只是俗稱,到現在為止,只有三高官官可以稱為宰相,按照順序依次是尚書令、尚書左僕射、尚書右僕射、中書令和侍中。
一般來說,只有第一人才可以稱之為“首相”,自李世民後,無人擔任尚書令,尚書左僕射便是常規意義上的首相,首輔這個稱謂則需要等到明朝時候出現。
“太子殿下登基後,必定先用老臣穩固政局,若是阿耶不爭,首相之位必在蕭瑀、陳叔達、宇文士及這三個人裡面選出。
論資歷、論功勳,這三人皆不及阿耶,唯有阿耶才是晉陽元從,他們何以位居阿耶之上?我還需要阿耶為高家支撐幾年。
更何況阿耶你現在才五十出頭,現在就沒有進取之心,未免也太消極了吧”。高衝義憤填膺的說道。
陳叔達,本是前隋降郡太守,高君雅憑藉舊日交情,將其招降。
蕭瑀,本是前隋河池太守,李淵入主關中後採用高君雅的計策,傳書招撫。
宇文士及,本是前隋鴻臚寺少卿,後跟隨宇文化及,受封蜀王,武德二年,宇文化及敗亡後,宇文士及投奔李唐。
而高君雅,則是在李淵起兵之前,主動領軍來投,屬於晉陽元謀功臣,僅次於魏國公裴寂。
現在裴寂跟隨李淵在仁壽宮養老,每日裡鶯歌燕舞,不理政事。
論資歷、論功勳,首相之位,非高君雅莫屬。
“小子,對我還用激將法了”,高君雅輕笑一聲:“也罷,雖不知你具體作何打算,既然你有這想法,那我便爭一爭”。
“阿耶豪氣”,高衝立即豎起大拇指說道:“等你下臺了,我再上”。
正在捻鬚的高君雅聞言一頓,瞪眼道:“怎麼說話的,我只會主動致仕”。
高衝哈哈大笑。
接著高君雅話題一轉,“不過你這次收徒,倒是有些突然,不過這兩個小子我的確是很看好”。
“阿耶你也看好他們,那說明你的眼光真好”,高衝笑道:“不愧是做過吏部尚書的人,這識人之術沒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