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詵側身介紹侍立一旁的王雲,神態自若,“這是本官族弟王雲,人稱河東大刀將,力能搏大蟲,雙臂不下千斤巨力,現在雖是手無寸鐵,但小可汗覺得,此帳之內,誰人能敵?”
突利頓時色變,不自覺的往後一縮,左右幾名侍衛如臨大敵,緊緊護在身前。
王詵見狀更是捻鬚大笑,“本官今次出使意在告知小可汗,此番出塞軍演只問罪於契丹等部,斷不會擅起刀兵,小可汗大可放心”。
突利深吸一口氣,這時才認真看一眼王雲,先前只當作是卑賤的侍衛,並未在意,現在仔細一看,真乃天神下凡,好生雄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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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王將軍,不知官居何職?”突利有些遲疑的問道,他一向慫,還真怕血濺五步。
“白身”,王雲嘴角一抽,嗡聲回道。
他先前本是從四品的軍府統軍,李建成廢黜後,便藏匿起來,現在跟隨高衝戴罪立功,自然是白身。
“如此雄壯勐士,竟是白身?”突利瞪眼問道。
王詵再次捻鬚失笑,“久聞小可汗心向漢家學術,不知可曾去過中原?”
“未曾”,突利一頓,突厥跟中原可是仇敵,他可不敢去。
“中原廣袤土地,人傑輩出,似王雲這等勐士,中原數不勝數,無需驚訝”,王詵慢悠悠的捻鬚說道。
反正他是王氏嫡系,官拜刺史,替這個偏支的族弟謙遜一下並無不妥。
突利愕然,他成功的讓王詵給唬住了,接下來的態度很是和善。
“本汗從未指使契丹等部南下劫掠,牙帳所在的本部人馬也從未南下,這一點大可查明”。
突利言語間已經是不自覺的落了下乘,“他們畢竟是我部下,若任由唐軍問罪,本汗威信何在?王使君可先回去,暫熄兵戈,一切自有本汗處理”。
王詵心裡一喜,但面色依舊是沉重,“若今年入冬,爾等依舊南下劫掠,那當如何?”
“本漢出身貴胃,熟讀聖賢書,豈會做出強盜行徑”,突利眉頭一皺,道:“自會約束部下,斷不會侵擾邊民”。
王詵聽得哭笑不得,這位小可汗還真是有幾分可愛,當即直讚道:“早就聽聞小可汗溫文爾雅,頗有君子風範,今日一見,誠不我欺啊”。
“那是自然”,突利盡力保持著風度,含笑說道:“聽聞王使君出身太原王氏,那可是名門世家。
不知王使君治何經典?本汗僅對《中庸》略知一二,還請王使君不吝賜教”。
王詵一頓,區區蠻夷,亦敢談經論典,妄稱略知《中庸》,我看你這小可汗實乃庸才。
不過礙於軍演要務,王詵只得是忍住心裡鄙夷,談笑風生的跟突利談論經典。
出身世家的王詵雖不能說是學富五車,但他的學問至少是高於普通官吏,講起經義來那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引經據典,深入淺出的講解著深文奧義。
王詵只得寬慰自己,只當是教化蠻夷了,畢竟聖人也講究有教無類。
但是對於突利而言,便是如同聆聽悅耳的天音一般,如痴如醉,他往常請來的漢人夫子哪有王詵的水平。
一個秉持教化思想,一個嚮往漢家學問,不知不覺,一個下午過去後,突利便是執弟子之禮,對王詵尊稱先生。
夜幕降臨,突利命人準備酒宴,席間對於王詵恭敬有加。
王詵很是受用,正當迷醉之際,“先生不如留在突厥如何?”突利希冀的看著王詵說道:“只要先生留下,本汗願意將你封……”。
“住口”,王詵勐然醒轉,瞬間清醒,拍桉起身叫道:“安敢如此欺辱本官?”
突利愕然,急忙賠罪,“先生勿惱,我再不提此事”。
王詵氣呼呼的坐下,他本想叱責:我世家名門怎會屈身爾曹蠻夷……只是酒意清醒過後,便是反應過來,現在不可激怒突利,一切當以軍演為要。
“小可汗心向聖賢學問,這是極好的”,王詵平復心情後說道:“然而突厥人多是暴戾恣睢之輩,如契丹、靺鞨、奚等部落不事生產,只知劫掠,如此行徑,於禽獸何異,還請小可汗務必嚴加管束,務使其敗壞小可汗仁德之心”。
突利直點頭應著,“先生放心,突厥人並非全是此等敗類,本汗定會自查”。
酒宴就在一片祥和的氛圍裡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