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著姜寶誼越來越喜歡動腦,高衝亦是點頭含笑,這妹夫值得培養,前途無量啊。
不僅如此,姜寶誼舉一反三,繼續說道:“正常邏輯來說,田宗顯治理黔中,德高望重,且年邁六旬,即便是聖人亦是多次下旨表彰,我等身為後輩,當心存敬意,應當準備禮品才不失禮。
甚至在私底下,我等當執子侄之禮”。
高衝聞言大笑道:“不錯,寶誼這腦子越來越靈光了,放心,我早有準備”。
“何物?”姜寶誼好奇問道,“田宗顯執掌黔中四十餘年,定是不缺寶物的,這禮品倒是不好挑選啊”。
高衝負手點頭,站在官道旁的高坡上,看著大軍緩緩行進著,饒有興趣的說道:“如你所說,田宗顯坐擁黔中四十餘年,什麼寶貝沒有見過,更何況我等身為天子使者,若是贈送太過貴重的寶物有些不妥。
人老了,不缺寶物,那便唯有在乎身後名了,我手書一封詩詞,歌頌他田氏忠君愛民,他總該滿意吧”。
姜寶誼聞言頓時樂了,有些好笑,“你這一招是屢試不爽啊,我還記得你在聖母廟題詩後,馮明達那副神情,恨不得跟你結為刎頸之交”。
“人啊,在乎的無非是名利而已”,高衝搖頭失笑道,而後低聲說道:“你真以為馮盎一心忠義,從未有過野心嗎?他不過為名聲所累罷了。
他的母親一生忠君愛民,致力於維護嶺南安寧,深受嶺南民眾的愛戴,他若是振臂一呼,定可做第二個南越王趙佗。
只是那樣一來,他分裂割據的行為就毀了他母親的一生成果,而他的母親,那位稱為嶺南聖母的巾幗英雄,亦將跌落神壇,將被天下士人唾棄。
當年維護嶺南安寧的功績便是聖母為子孫做的墊腳石。
人心就是這樣,若馮盎歸附朝廷,忠君愛民,他們母子二人將受人愛戴,名垂千古,若割據自立,那便是謀私利的野心家,遭人唾棄。
所以,馮盎即便能反、想反但也不敢反,至少不敢明目張膽的割據自立,因為他要維護馮家的聲名”。
事實證明,高衝的這一番對於人心的推測極其準確,馮盎歸附大唐後儘管沒有明目張膽的割據自立,但其行為並未彰顯出他的忠君。
其一,數年未曾入朝拜謁。
其二,羅州談殿並不服氣馮盎,馮盎便起兵攻伐,二人無視朝廷,私自在嶺南爭鬥多年。
其三,子孫皆為麾下刺史,朝廷難以安插人手。
以上三條,絕不會一個忠心耿耿的忠臣可以做出來的事。
當然,馮盎一生歸附於大唐,從未自立,晚年更是入朝拜謁,以消除朝廷對他的戒心,因此歷史評價亦是甚高。
高衝亦是對於馮盎的情商極其佩服,如此人物,名垂千古實屬正常。
其父母皆是歷朝歷代追諡的忠臣典範,母親冼夫人更被後人奉為神明。
及至一千多年後,瓊島上亦有“鬧軍坡”等活動以祭奠冼夫人。
至於子孫,更是世代富貴,馮盎三十個兒子,其中至少十餘人官拜刺史高位,孫子輩上百人皆入仕途。
其曾孫輩有一人名叫馮元一,亦名高力士,官至驃騎大將軍,爵封齊國公,史稱“千古第一賢宦”。
至於馮盎本人,亦是官至三品,爵封國公,高壽而終,真是人生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