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少入江湖,浮沉八十載,只行人間路,不走修行道。入南蠻,登中曲,馴白駁,縱橫七朝,嚐遍人間煙火;進北狄,破冰原,得望月,劍起四方,敗盡人道英雄。唯子白,當摯友,對酒當歌,別於中曲,始寂寥難堪也。唯刀奴,堪敵手,五十餘鬥,戰於天虞,終無憾歸故里。嗟夫!微斯人,吾誰與歸。嗚呼!誰言人道,不可敵聖天。須臾百年,誠快哉也。
——胡不說·《過客傳·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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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外戰鬥正濃時,有人提槍登場。
那人背影滿蕭索,唯有戰意十足。
我替你擋著。
這句話,凌浪涯曾經對許多人說過,在很多危險的情況下,他都習慣性地這樣做。無論是對胡虛還是紀天,對著這些他在乎的人,他都願意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為他們付出所有,只要他們不受到傷害。
他驀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說這句話之時,是在碧珍江懸崖之上,對那一名女子所言。
只是那一次,自己沒有擋下。
未曾想到,如今竟然有人對他說這句話。
他和木五郎不過初次見面,雖然自己救了他一命,但也確實只是恰好看到罷了,如果他沒有進到這洞中,沒有看到被冰封的他,想來也不會出現這一幕。
木氏子弟,果然不愧是和丘家軍齊名的兵士。
洞外傳來陣陣廝殺聲,想來是木五郎已經遇上了那黯行者,已經在開始交戰起來。
凌浪涯知曉如今自己的實力,確實沒有辦法參與其中戰鬥,希望真的能夠找到趙客遺寶,能夠增強自己的實力吧。
想到此處,他也不再猶豫,跑出了這個石洞,轉身往趙客墳墓所在的石洞跑去。
經過大廳的巨大石洞時,他匆匆一看,只見洞前的漩渦急速流轉,不斷地有浪花急湧上來。而那些曾經遍佈岩石洞壁的黝黑藤蔓,大部分都已消失不見,顯然都跟隨著白駁出去阻擋敵人。
不知道這些藤蔓究竟是什麼,竟然也能如此有人的靈智,而且能夠聽懂白駁的命令,會前去阻擋敵人。
此刻石壁沒有藤蔓阻擋,凌浪涯輕而易舉地推開石門,再度進入了趙客墓穴中。
此洞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寒冰封凍,氣溫極低,讓人不禁直打寒顫。
一座土丘,上有趙客墳冢,墓前有石碑。
左右碑文,洞前兩個燈臺,燭火明晃晃。
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藉助著燃燒近半後的燈臺燭火,凌浪涯同時也運轉玄氣,召喚出手中紫火,以此增加照明程度,想要儘快把遺寶尋出來。
可是他來回走了數十遍,翻遍了每個角落,依舊一無所獲。
他頹然地坐在土丘之上,看來自己也是與趙客遺寶無緣,想到此處也不禁嘆息一聲。
正在此時,洞外傳來白駁一聲怒吼,洞穴一陣晃動,牆上寒冰紛紛碎裂。
一塊碎冰,自洞頂落,砸在凌浪涯頭上。
凌浪涯揉著頭,順勢舉目而望,看到那洞頂的交錯猙獰的寒冰石壁,最後目光停留在那一丈方圓的正中的石柱上。
凌浪涯忽然站起來,緊緊盯著那石柱,只見其中靈光閃爍,隱約有物。
想到被冰封的木五郎和雙生蟒,莫非此寒冰石柱中,也冰封著什麼。
凌浪涯毫不猶豫,運轉玄氣,手中紫火光芒大盛,毫無保留地噴薄而出,直接對準那寒冰石柱。
烈火焚燒寒冰,霧氣氤氳擋視線。
此回不同於救木五郎之時,需要謹慎地使用玄氣,而是要破除這寒冰,加上沒有黑色藤蔓阻擋,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動用了自己最大的力道。
冰火相交的霧氣,逐漸瀰漫了整個洞穴,阻擋了所有的視線。
凌浪涯眯著眼,繼續融化著那巨大的寒冰,只見冰水如雨滑落,不斷地滴落在他身上,受到他身上的高溫感染,又化作一陣陣霧氣。
石洞搖晃不止,洞壁的寒冰受到如此高溫,皆是融化成水滴,順著牆壁滑落,又化作溪流後流出洞外。
兩個燈臺的燭火明滅不息,在逐漸濃郁的霧氣中,散發出若有若無的光芒,映照著居中昂頭指洞的少年。
心神皆在寒冰石柱上的凌浪涯,此時已經隱約看到那裡面確實有東西,心中沒有猜錯之下,頓時再度毫無保留地動用玄氣。
他並沒有看到,土丘之上的墳墓不語,彷彿在沉默地看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