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夢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豈少夢中之人耶?
——胡不說·《紅塵匯·凌浪涯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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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籠高高掛於祭壇上,猶如繁星點亮了夜空。
數名負責維持隔音屏障的弟子,在眾人凝神細聽陸務講解規則時,不約而同地偷偷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腳尖輕踏著祭壇上的竹竿地面,顯得緊張萬分。
在他們面前,都有一個大紅燈籠,擋住了他們看向百姓的視線,當然也擋住了百姓看向他們的視線。
沒有人感受到他們的神色變化,而是把目光落在了陸務身上。
只聽陸務繼續道:“既然你們已知本關所考乃是詩文,那我再給爾等說說這限制條件。”
“世間情,有萬千種。既有父子母女親情,血脈濃於水;又有兄弟袍澤之情,義氣薄雲天;還有師父弟子情誼,師恩深似海。”
聞到至此,凌浪涯已經猜出了大概,也許是要訴說這些情誼的詩文。對於詩文而言,以詩言情,是最基本的,也是最高的。
“不過,這回並非寫親情、友情、師生情。”陸務頓了一頓,道:“本關所考,寫愛情詩。”
眾人聞之,皆是詫異不已。
陸務道:“有道是情不知所,一往而深。情之一字,乃是千古動人心魂之物。有人為之生,有人為之死。諸位需在兩柱香內,寫出一首愛情詩文,繼而由裁判評選,可曾明白?”
哪怕三人毫無頭緒,也只得點頭應許。
陸務道:“既然如此,闖關開始。學子就位,燃香計時。”
第一柱香,於桌上嫋嫋燃燒。
三名學子坐在桌前,面前時一沓雪白宣紙和嶄新的筆墨,凝神細思,沉默不語。
在祭壇之下,同樣有一個寬闊的平臺。三幅巨大的幕布自上而下垂落於地。每幅幕布旁都有兩名官員,手拿一根粗若掃帚的巨大毛筆,正在待命而動。
只要臺上的三名學子,寫下任何一個字,自然便有官員傳達下來,繼而這些名官員將手握如帚巨筆,重複寫於幕布之上,讓百姓觀眾得以觀看。
他們正在待命,不過也知曉三名學子恐怕沒有那麼快寫出來,倒也不著急。
雖然臺下眾多百姓肚子裡的墨水不夠,但也不妨礙他們感到此題對於三名學子的難度。
寫詩文,憑空想象自然可以,但若毫無此等經驗,又該如何下筆。
一看這三名學子的年紀,秦琅不過恰過二十年紀,而凌浪涯和紀天也不過十六七歲年紀,哪裡經有經歷過這愛情之事。
沒有經歷過,何談創作;沒有體驗過,何來靈感;沒有感受過,何來落筆。
相比於方才右祭壇的盛景,左祭壇的所有人都在沉默不語,盯著三張空白的螢幕,也仰頭看著臺上的三名學子,想要看看他們是否能寫出從未經歷過的感情和詩文。
情之一字,愛之一言,何其動人心腸。
可是,問世間情為何物,何人知曉。
秦琅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凌浪涯和紀天,看到他們雪白的紙面,不由得嗤笑一聲。
在本關開始之前,秦琅已經從其父口中得知了本關所考。雖然秦相礙於主裁判之責,並沒有把所有都告訴秦琅,但也洩露了一句,說這是考情之詩文。剩下的,秦相也只是丟下一句,讓他仔細想想罷了。
只是,秦琅想到了各種友情,並沒有想到考的愛情罷了。
為此,在考關前夜,他特意找來了許多抒情詩文,進行了徹夜的閱讀,以求能夠找一些感覺,皆是可以化用或借鑑。
唯一讓秦琅感覺到頭疼的是,寫愛情詩文,總得有一個物件吧,而不能無端捏造一個人兒出來。他自己如今又沒有愛慕物件,倒是有不少高官貴胄的女兒對自己有好感,想要攀上自己這根高枝,可是他又不曾看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