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妙音斂容道:“慎言!天子心思,你我怎敢亂猜?”朱琳琳吐吐舌頭,心內卻絲毫不以為意。
支妙音說道:“妹妹難得來一趟,便在我這寺中多坐一坐。正好有新進的南方瓜果,當與妹妹共享。”
朱琳琳此刻放下心事,便欣然答允。支妙音剛要命人呈上水果,誰知宮中來人,召她去離宮誦經。朱琳琳只得告辭,說好改日再叨擾。
過了兩天,聽聞朝廷褫奪了陸英官職,定他行狀荒誕,德義不修之罪。按理說,這種罪名可大可小,撤了官申飭一頓便罷了。誰知罪名已定,判罰卻未議定,陸英仍被羈押在典校署中,音訊不通。
卻說陸英在監房之中,百無聊賴,日日打坐養氣。這天華百草假意給茹千秋送藥品,夜裡藉機來到陸英被禁室外,對守吏道:“兩位老兄辛苦!這麼晚還未歇息?”
門外守吏見到這位典校署第一名醫,忙熱情恭敬地招呼。
華百草又道:“唉!我們都是苦差事,這不王國寶大人聽說,陸華亭和華某曾有一段交情,便派我來勸他早日服罪……王大人真看得起華某,我哪有那個本事呀!要是下點毒藥送人上路,還敢說舉手之勞,這種盤詰審問的事,哪裡是我能辦的!”
門口守吏一聽下毒送人上路之言,連忙後退了好幾步,連聲道:“華醫士快請入內!自去問話便好,我們在門口給你把風!”
華百草入室見到陸英,咳嗽一聲故意提高嗓門道:“陸華亭,王國寶大人來派我問你幾句話!此事關係朝廷機密,切不可讓旁人知曉!”
門外兩人一聽,趕緊跑得遠遠的,只要確保陸英還在室中,其他事情概不關己。朝廷機密豈是他們該聽的,嫌活得太長了嗎?
華百草聽他們腳步聲走遠,上前施禮道:“陸侍郎,華旬無禮,還請恕罪!”
陸英笑道:“百草兄不必如此!有什麼話便問吧。”
華百草不好意思撓撓頭,道:“哪有什麼話要問!不過是找個藉口來看看陸侍郎。華某人微言輕,見陸侍郎蒙冤,也相救不得。特來詢問您有沒有需要華某去辦的,比方說傳遞個訊息,或者……找點美酒美饌來享用?”
陸英又笑道:“難為百草兄有心!我在這並未受苦,請不必擔憂。相信朝廷必不會為奸佞矇蔽,在下很快便能出去了!”
華百草默默點頭,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麼好。
陸英見他沉默,又說道:“庚明兄如今似乎頗受重用啊!只是希望他不要誤入歧途,與茹千秋走得太近。”
華百草冷哼一聲,回道:“這石亮自從北方回來後,就跟變了個人一樣,再不是你我認識的那個石庚明瞭。在茹千秋手下巴結效力,不論什麼事都衝在前頭,我看早晚要成他一丘之貉!”
陸英搖頭道:“人各有志!隨他去吧。”
華百草又問了一遍,確定陸英並無訊息要他傳遞,才告辭離去。陸英想到他與石亮兩人脾氣性格迥異,如今待自己也完全不同,不禁感慨良多。
朱琳琳不放心,又去求見支妙音,這次卻撲了個空。求見楊府大公子楊元琳又尋不到人。茫然無措之下,獨自遊蕩回了家中。
晚間,楊元琳遣人捎來口信,稱已面諫過陛下,陸英馬上就能脫身。朱琳琳也不知該不該信,輾轉反側了一夜。天明時,她反倒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聽得侍女琴心輕聲呼喚,朱琳琳朦朧睜開雙眼,望著琴心目光中滿是詢問。
琴心稟道:“陸侍郎回來了,已到府中,此刻正在前廳等候。”
朱琳琳忙起身梳洗一番,也未換衣裙,急急來到客廳。見到陸英安然無恙,朱琳琳白他一眼,說道:
“典校署的飯食吃得習慣?這回陸侍郎被人奪官除爵,怕是也無顏再在京中立足了吧!”
陸英笑道:“我乃修道之人,吃什麼都無分別。至於官爵,本來也是虛名罷了,奪了也好,起碼過得舒心。”
朱琳琳哼了一聲,陸英又道:“只是可惜我那宅子,不知陛下會不會一併收了去。”
朱琳琳氣道:“我看你是可惜翠羽、戴菊那幾個俏婢吧。說不定就是她們告你的黑狀,你倒重情重義,現在還惦記她們!”
陸英撇嘴道:“我豈能受花言巧語所惑,真把她們當成自己人?不過是有些不解,陛下奪了我官職,為何還留著賜下的宅邸,難道還想繼續使人盯著我?如今,我已毫無用處,陛下還真看得起陸英!”
朱琳琳道:“這建鄴我是一天也不想待下去,人人爾虞我詐,處處陰謀陷阱。還是我在長安時,日日與秋晴姐打獵遊玩過得快活……也不知秋晴姐如今怎生境遇……”言罷,臉上怏怏不樂。
陸英心中一動,說道:“不如我們往關中一行,去看看北國的故人怎樣?”
朱琳琳霍然抬頭,睜大眼睛道:“此話當真?你願陪我去長安嗎?”
陸英笑道:“我也不喜歡在建鄴久居,你既然想去長安,那我們便去好了。天下之大,你我儘可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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