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豐蕭這幾日忙的像陀螺,抓了一波又一波形跡可疑的人,也放了一波又一波,宴會上的刺客除了提供了畫像之外,並沒有提供其餘有效資訊。
恰好這些人又都不是京中人士,城中兵器鋪子也沒有大規模購買兵器的記錄,以至於他們無跡可尋,卻又不得不忙碌起來,著實頭疼的厲害。
說句不好聽的,皇室中人有幾個是不養暗衛的?若這批刺客是某位皇室宗親的安暗衛,養了許多年,家中自備武器服飾,他們到哪裡查去?
這日正在審著新抓來的一個犯人,這人見著官差,二話不說撒腿就跑,巡邏的衙役追了兩條街才追上,這不就拎過來過審了。
誰知道審了半天,才知道原來是個偷情被抓到的主兒,剛捱了一頓揍,姘頭的夫家揚言要報官抓他,誰知道出了院門沒走幾步就真遇見了官差,這不是巧了嘛!
豐蕭聽得直撓頭,恨不得奪過一邊衙役的殺威棒,給下面跪著的人來幾棍子。
一抬眼見堂外走進一人,細看之下原來是秦禾,猛地一下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而後又稍覺不妥,理了理官服緩步走出案後,竭力做出一副沉穩模樣來。
“不知秦將軍前來,所為何事?”
他是凌昌郡郡守次子,幼時從軍,拜入的便是君無冥麾下,但是跟的卻是秦禾,自然是比別人多親近了幾分。
三年前父親去世,退伍丁憂,孝期滿後聽從母命參加科考,幸而成績不錯,再加上立過戰功,朝中有人念著他父親的好,舉薦一二,這才成了這京兆府尹。
秦禾來到案前微微頷首,從懷中掏出一方令牌遞給了豐蕭:“知道你在查重陽宴的刺客,可以先從這方令牌下手。”
令牌玉質,並非尋常人喜愛的白玉,而是質地溫潤的青玉,所刻之物非龍非鳳,而是一朵造型奇異花。
豐蕭接過令牌仔細檢視,秦禾頓了頓又道:“此外,那些刺客應該不是一夥的,你在京中查探之時,還得再仔細些,外來之人一定要嚴加盤查,不光是近期來京的,一年之內來京的最好都盤查一遍。”
這可是個大工程,京中一年之內要來多少外族人口,還要在這些人口中挑出可疑的人來,一一排查下去怕不是要把人活活累死。
大抵是想到了工作量的問題,秦禾張口要說些什麼,豐蕭卻頭也不抬道:“知道了,秦將軍三日之後再來吧。”
秦禾看了他一眼,知曉他的脾氣,亦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是夜,朝露殿後的涼亭內燈火通明,丫鬟巳月給自家主子披了件薄斗篷,忍不住輕聲勸:“娘娘,還是先進屋吧?入秋後夜裡涼,當心受了寒氣。”
淑妃沒搭理她,將杯中酒傾倒在面前的地上,而後仰頭看著頭頂的月亮,面上掛著一絲古怪的笑意。
已然入秋,殿中蟲鳴都沒有夏日的清脆,有野貓路過屋頂,踩落了半塊琉璃瓦,驚到了下面守夜的宮人,被拿什麼東西遠遠的砸了一下,叫聲淒厲的遠去了,淑妃終於回過神,起身漠然道:“走吧。”
一旁陪同的宮人不敢怠慢,提著燈籠前前後後的引路,餘下一人將涼亭中的燈盡數熄了,這才邁步跟上,誰料沒走兩步,就猛然被人捂住口鼻,不待多加掙扎,不消片刻就沒了生機。
這邊動靜極小,前面人皆未曾察覺。
進殿之後宮人盡數退去,只留巳月一人服侍淑妃上了床,滅了多餘蠟燭之後也退了出去。
殿中燃著香,未開門窗的緣故,香味稍濃,淑妃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片刻之後一聲輕笑:“來了就來了,還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