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最後一天下了場大雨,第二日一早萬里無雲。
早間還算涼爽,晨風拂過梧桐樹葉沙沙作響,虞汀蘭胳膊腿上都綁了沙袋,站在院中一邊揮著手中木刀,一邊聽小滿在旁邊說些家長裡短的話。
日頭漸漸升了上來,小滿抬頭看了一眼,喚:“主兒,歇一會兒吧。”
虞汀蘭沒搭話,接連又劈了十數下方才停下來,滿頭是汗的走到一邊,端起小滿早涼好的茶水一飲而盡。
小滿扔下手中的針線,湊過來給虞汀蘭揉手臂,一邊揉一邊眼睛發紅:“主兒想吃什麼,奴婢這就去做。”
半月前主兒忽然找了把木刀來,拉著秦禾死活要學刀法,說了什麼她不清楚,只是自那日後,主兒必定每日拂曉便在院中揮刀,揮上上千次。
第一日練下去,這手臂硬的跟鐵塊一樣,壓根就抬不起來了,練了十來天,也不過是練完還有力氣喝碗茶。
她懂的不是很多,只知道既然勸不了,那就儘可能的照顧好主兒。
胳膊酸的厲害,不過好歹恢復了些力氣,虞汀蘭笑著拍拍丫頭的腦袋,報了幾個菜名,叫她快些準備,早就餓了。
看著小滿消失在拐角處,伸手又撿起了木刀。
練武並不是一時興起,只不過一直都沒有機會,之所以會拉著秦禾要學,是因為她這一路上遇見的險境實在不少,若下一次遇見不能對抗的對手,前來救援的人又跟秦禾上次一樣被調虎離山,她這條命可不就百搭了。
雖說上次受傷好像點亮了她身上的某項技能,但力氣大和身子輕便並沒有什麼用,得學著去引導他們,不然殺豬的力氣不也十分大嘛,照樣打不過骨瘦如柴會武功的。
奈何叫敵人聞風喪膽的鐵面羅剎並沒有教她什麼高深的功法,只每日叫她重複四個動作,直刺、斜撩、豎劈、回掠,刺七百,撩七百,劈八百,掠八百,至於功法,說是暫時沒有合適的,就先這麼練著吧。
以往學的都是些近身搏鬥的手段,許多還是實戰中自己摸索出來的,這般從頭學起還是第一次,但是虞汀蘭知道,一口吃不成個胖子,她基本功薄弱,得一步一步來。
今日比以往要早一炷香的功夫結束,歇了片刻,虞汀蘭準備起身再練一會兒,一扭頭瞧見君無冥站在院門處,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眉間一跳:“殿下?殿下有何事?”
近來朝中暗潮湧動,聽聞俞百川自請離職之後,御皇接連貶了幾個官員下去,大多身居要職,罪名各異,結果卻都是抄家流放,聽聞抄出來的金銀珠寶分了兩次才搬空,坊間流言紛紛,朝中人人自危。
至於俞相一家,也是後來才聽說,回鄉途中遇見了山匪,好在只劫財未害命,現下已經在南方老家安置了下來,至於到底是不是山匪,誰也不知道。
朝中局勢不明,君無冥這個當朝太子卻閒了下來,雖不至於遛狗逗鳥兒,卻也差不離了,遠的不提,就前日裡買了一船蓮蓬回來,說是要做蓮子羹,做出來自己沒喝多少,剩下的蓮蓬都分給了下人,小滿得的最多,吃的晚上都吃不下飯了。
昨日又弄了只四爪雪白的黑貓來,結果好像自己還被抓了一下,現下貓跑到棲梧閣的書桌上趴著,說什麼也趕不走了。
君無冥邁步走到桌邊,抬手倒了兩碗涼茶來:“怎麼,院子都是東宮的,孤不能過來坐坐?”
說話時眼眸間帶著抹笑意,襯的這冰雪般的臉忽然生動了起來。
虞汀蘭詫異的挑眉,探究的看著眼前人:“殿下……是有什麼喜事?”